“这不是顾公子朋友的宝贝吗?你可以替她做主?”
方筱染好奇的问。
该不会所谓的朋友都是编造出来的吧,可之前她也没听说顾煜清在蓉城有产业啊,还是药铺。
“她又不在,这里自然由我做主。”顾煜清耸耸肩,不以为然。
还有这样的?这分明就是强取豪夺啊。
不过既是他应下的,那天塌下来也有他顾煜清顶着,治病要紧,其他的日后再说。
“那就请顾公子开个价吧。”
价码一出,一笔勾销。
顾煜清并未开口,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慵懒的伸手亮出一根手指。
这意味不明的出价让吴贵成不禁犯起了嘀咕,小声问:“一斤一两银子?”
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对于府中做事的下人而言,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可以买不少东西,一个月的月钱才多少,那虫子一看就扎实,可不是那种晒干了的药材。
“不,是一只一两银子。”顾煜清薄唇轻启,一句话让方筱染不觉咬牙,“用来入药的,可不是几十只那么简单。”
若药研制成功,全城那么多人都得服用,不知道需要消耗多少,他这价格看似不高,但数量堆叠上去就相当吓人了。
吴贵成低声道:“顾公子,此药可关乎蓉城所有人的性命,您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染病,自是有需要到这药的时候。”
“说的也是。”顾煜清略作思考,忽而抬头又道:“那便白送给你。”
吴贵成:?
虽然不知道顾煜清到底怎么想的,目的又是什么,但眼下药最重要。
剩下几味药并未在这里找到,蓉城的药铺也探的差不多了,方筱染只能将初一他们全部派出去,尽可能的到外面寻找,或许能有收获。
“姑娘,您真的能救奴婢吗?”床榻上,侍女杜鹃面色惨白,浑身无力,手背和脸上已经被脓疮覆盖,气息也极其微弱,但好在她的病已经得到控制,没有继续加重。
杜鹃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如果她倒下了就无人能照顾妹妹,她实在担忧。
何况谁想死呢?
方筱染正在捣鼓药草,听到杜鹃的声音,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我会尽我所能,所以你要好好休息,不可胡思乱想。”
“是,奴婢知道了……”杜鹃满眼的感激,心中的那颗大石头总算落下,这才缓缓躺回去。
三天后,初一他们迟迟未归,方筱染已经试着用其他药材替代,但成效不高,杜鹃病情开始恶化,同时府中又有噩耗传来。
关绮霞病了。
当忆心将这个消息告诉方筱染以后,她几乎来不及多想,赶紧放下手头的活来到关绮霞的园子。
经过一番探查,方筱染松了口气,“是积劳所致,需要好好休息。”
一听这话,忆心总算放心了。
最近几天关绮霞接过家业,重担落在肩头,不累那是假的,何况又突发恶疾,府中上下人人自危,身为一家之主,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如此病倒是早晚的事。
好在并不是感染瘟疫。
“最近事确实有点多,但不能不处理,我的身子还是有点太脆弱了,这才到哪就倒下了,你还在没日没夜的研究疫病,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说着,关绮霞就准备起身,却被方筱染给按了回去,“听我的,先休息,白府又不是没人了,那些老人都还在,他们可以处理好府中的事务,至于生意上的事,先放着,蓉城都这样了,可没人跟你谈这个。”
她力气大,把关绮霞死死按住,根本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
知道她武功高,关绮霞只好作罢。
“好,我答应你休息一天。”
一天已经是极限,府中琐事太多,现在又正值疫情爆发,关绮霞可不敢真的躺床上休息。
见初一他们迟迟未归,方筱染忧心忡忡,难道这几味药实在过于难得,便是出了蓉城也寻不到吗?
关键现在病情加重,街上到处都是尸体,身体原本就差的人根本撑不住,她虽然尽可能的医治,但没有药的情况下很难起成效。
何况等到把药材凑齐还得试药,估计要很多次才能成功,短时间可拿不出特效药来,任有蓉城的情况发展下去,或许朝廷会放弃这儿。
这天,郑知州再次找到方筱染,说有一位公子提供了她所需药材,让她现在去查看,是否是她要找的那些。
方筱染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前往知州府。
“救我,救救我……”
“疼,好疼啊。”
一路上,各种凄惨的哀嚎传来,方筱染坐在马车中看着下面的情景心里非常难受,如今再也不见蓉城的繁华之相,只剩下一片狼藉。
街上的尸体横七竖八,没有人来处理,安置病人的禾丰堂已经如同炼狱,根本无人敢进,曾有御医大着胆子前往,被里面的病患瞬间抓住,拖入其中,最后虽然被救出,但也不幸感染上了瘟疫。
就连去救他的官兵也无一幸免,剩下的人只得退回到知州府,将这里封禁起来。
“姑娘,前面怕是过不去了。”马车突然停下,吴贵成的声音传来。
他戴着面罩,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有些不太真切,但方筱染还是听得很清楚。
“我知道。”说完,方筱染掀开车帘,直接下了车。
见状,吴贵成连忙跟上,并护在身侧。
倒在地上的病患绝望的朝着他们伸出手,嘴里满是恳求。
他们又饿又疼,浑身使上力,五脏六腑犹如被烈火烘烤一般,实在难受。
尤其坐在角落里,死死抱着一个罐子的小女孩,满脸都是灰尘,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的衣物也被撕的七零八落,只是勉强蔽体。
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双眼呆滞,表情麻木,明明只是个孩童,可在她的脸上却看到了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绝望和悲痛。
这些时日,方筱染并未出门,一直在药房研制药物,想尽可能的用一些温和的药物替代她之前的配的药。
在杜鹃身上尝试过以后,效果很不好,杜鹃病情恶化,已经在濒死的边缘,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杜鹃依旧相信着方筱染,对她给的药物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喝下去。
为了缓解她的病痛,方筱染每天给她药浴加上施针,这才控制住,可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因而郑知州给的这个消息,对方筱染而言非常重要。
“姑娘,不把她带上吗?”从小孩女身边经过时,吴贵成很是不忍。
方筱染神色淡然,加快了脚步,“患病的不只是她一个,我们带不走所有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研制出能治好他们病的药。”
其实看到小女孩方筱染也动了恻隐之心,但她知道带走一个,其他人也会纷纷过来求他们,街上那么多尚存一息的人,不可能都带走,唯一的法子就是尽快赶到知州府,希望能拿到药材治好他们的病。
转眼来到知州府,在见到郑知州后,不等他开口,方筱染便急切的问:“药呢,在哪,带我去看看,如果已经凑齐,立马安排人试药。”
她已经等不及了,路上的景象实在太过绝望。
见她这么着急郑知州也就没有寒暄,带她去往偏厅。
进门方筱染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品着茶,浅尝一口后,他皱眉一脸嫌弃的说:“这茶太次。”
郑知州连忙上前气呼呼的说:“这可是我这儿最上好的茶了,你若是喝不惯那就别喝!”
好心招待他还不乐意,真以为知州府是谁都能来的?
方筱染才懒得理会他们两人讨论茶叶好不好,三两步走进门,诧异的问:“是你送来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