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于林驾驭着飞剑径直离开了金陵,今天晚上依旧是白跑了一趟,搜寻遍了整个樱花驻华派遣军总司令部的所有房间,仍然没有发现畑俊六大将的身影。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于林根本没有去针对那些中下级军官动手,他打算就跟这个畑俊六大将耗上了,只要能够让自己发现他的身影,就直接送这个刽子手去地狱。
在外面转了这么一圈,现在于林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想到母亲苏玉兰肯定会在家里为自己担心,于是全力驾驭着飞剑向着四九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抵达四九城的上空,神识探查到晋察冀根据地城南庄的那位吕书记,此刻正坐在旅馆房间里长吁短叹,二琉璃厂佑民书铺后屋里,于佑民呆若木鸡地坐在八仙桌旁,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显然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刚才于佑民拎着沉重的包袱走出南锣鼓巷九十五号东跨院后,一边机械地迈动脚步走向琉璃厂方向,一边回想着脑海中那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对他流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于佑民彻底乱了心神,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一直都在深深恨着自己。
于佑民此时此刻也不由暗自怀疑,难道自己真得做错了吗?自从于林诞生之后,作为于家的长子长孙,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于家老爷子夫妻俩当成了心肝宝贝,真算得上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发现小家伙身患顽疾后,于老爷子几乎寻遍了东三省的名医,可是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于是老爷子多方打听后,得知四九城青山堂岳守拙大夫号称“中医圣手”,于是让于佑民夫妻俩带着孩子,赶赴四九城寻医问药。
虽然岳守拙大夫也没有能够确诊小家伙身患何病,但还是给开了一副滋补药剂,服用后小于林的气色稍有改观,因此约定先回沈城继续服药,一两年后再来四九城青山堂复诊。
之后于佑民夫妻又带着孩子在一年后再次到四九城青山堂,虽然服用了岳守拙大夫给开得滋补药剂没有能够治疗小家伙的顽疾,不过总算要比之前的状况要好了许多。
岳守拙大夫又给调整了药方,还是以滋补为主。
于家发生灭门惨案时,于佑民夫妻俩正带着儿子远赴四九城,回来得知噩耗后,当时于佑民的脑子里只想着报仇雪恨,可是他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光凭自己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穷凶极恶的小鬼子?
于佑民不由想到了一直活跃在白山黑水间的东北抗联,之前于老爷子在世时,就曾经多次给东北抗联的队伍偷偷捐赠过不少物资和钱财,当时负责跟东北抗联接洽都就是于家长子于佑民。
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报仇雪恨的于佑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东北抗联的身上,于是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筹措了不到二十万现大洋,并且不顾妻子苏玉兰的劝阻,执意带着所有的财物投奔了东北抗联的部队,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参加了革命。
如今回想起来,于佑民也意识到了自己当时光是一门心思想要报仇雪恨,完全忽视了苏玉兰母子的感受,他只是记得当时那段时间自己的脾气十分暴躁,偶尔一点儿小事也会忍不住大发雷霆,当妻子苏玉兰提出留下变卖家产的一半钱,做为今后给儿子治病的费用时,于佑民立刻跟苏玉兰大吵了一架,也正是在当时自己口不择言说出了那句话。
于佑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儿子虽然身患顽疾,但是却异常聪明,就连老爷子给小家伙请的启蒙老师都称赞不已,一直都夸小于林简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显然自己当时的那句话,以及跟苏玉兰大吵大闹的场景,让于林深深地记在心上,同时也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如果说于佑民不后悔,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可是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自己跟儿子之间恐怕很难恢复如初了。
再想到于林之前对自己的警告,于佑民不由暗自骂着自己真是愚不可及,于林当时就已经几乎要翻脸了,不过也只是警告自己安分守己、干好份内的工作,绝不允许再指手画脚干涉于林的事情。
可是于佑民虽然当时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当吕书记登门求助时,虽然当时于佑民也感觉晋察冀根据地那边有些得寸进尺,可是出于自己一贯作风,他还是跑到南锣鼓巷九十五号东跨院,不管不顾地向于林提出了要求。
现在静下心来,于佑民也感到了深深地懊悔,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林既然已经说出了赶自己离开四九城的话,那也就意味着父子之间基本上算是彻底闹掰了。
于佑民长长吐了一口粗气,伸手解开刚才苏玉兰送给自己的那个包袱,听她的意思,里面不光有老婆给自己做的皮大衣,还有送给自己的一千块现大洋,临别时苏玉兰显然就是在提醒自己,这笔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都捐献给组织了,自己也应该在身边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当小女儿没钱购买急需的营养品时,于佑民也曾经感到过一丝后悔,当初自己一下子把所有变卖家产的钱全部捐给了抗联,可是如今竟然连买只鸡的钱都掏不出来,于佑民当时感到脸都火辣辣的疼。
可是这些年于佑民在四九城地下组织里,一直都觉得有一种深深地自卑,别的同志能够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刺杀敌酋、诛杀叛徒,可是自己也只能开着一间小书铺,除了偶尔从买书的顾客口中得到一星半点儿的情报,最多也就是能每月给组织上交几十块现大洋充当经费。
随着儿子于林的横空出现,让于佑民体会到了被别人重视的感觉,尤其是同志们的一声声夸赞,更是让他有了一种飘飘然的迷醉感,因此他才恨不得于林能够全力以赴援助组织,同时也对儿子的自私自利深感不满。
事情到了这一步,于佑民才意识到了自己确实太过分了,可惜覆水难收呀。
于佑民慢慢解开了包袱,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却让他瞠目结舌,在厚厚的狼皮大衣上,除了十个红纸卷,赫然还有刚才自己脱下来的那件护甲。
显然苏玉兰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不顾违背儿子的要求,偷偷把这件足以保命的护甲放进了包袱里。
于佑民摸着护甲,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伫立在高空之中的于林当然也看到了这件护甲,不过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驾驭着飞剑向南锣鼓巷而去。
当于林直接降落在小院里后,才意识到了之前自己一怒之下御剑而去,竟然忘记了开启小院的防护法阵,随即一道神识发出,立刻启动了防护法阵。
刚才于林已经看到了,自己居住的正屋客厅电灯还亮着,显然母亲苏玉兰还在等候着自己。
于林迈步走向正屋,刚要伸手推门,房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苏玉兰一脸关切地出现在了门口。
于林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母亲,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苏玉兰侧身让开门口,微笑着说:“小林回来了,快进屋歇歇吧。”
于林走进客厅,伸手摸了一下八仙桌上的紫砂茶壶,发现完全就没有一丝热乎气儿,显然苏玉兰刚才只是牵挂着儿子,也就根本没有心思泡茶。
于是拿起紫砂茶壶,先用热水清洗一遍,然后才泡上了一壶碧绿云雾茶。
苏玉兰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儿子忙碌,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林先给母亲倒上小半杯碧落云雾茶水,然后才倒了一杯,没有在意茶杯中泛起的腾腾热气,径自喝了一口,笑着说:“母亲,我刚才只是出去警告了一番那个吕书记,又去了一趟晋察冀根据地,同样对那些敢算计我的家伙警告了几句,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还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大开杀戒。”
听完儿子的话,苏玉兰也终于放下了心,刚才她就一直都在担心,万一儿子一怒之下大开杀戒,毕竟自己也是在晋察冀根据地工作、生活了好几年。
稍作迟疑,苏玉兰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小林,我没经你同意,就把那件护甲塞在了送给他的皮大衣里了,毕竟以后他自己在外地工作,我也还是有些不放心,另外我还又给了他一千块现大洋,已经叮嘱过他了,让他留着预防日后有个不时之需…”
不等苏玉兰说完,于林就笑着说:“母亲,家里的事情您看着处理,钱财咱们家也不缺,至于一件低阶护甲更无所谓了,您也别替他担心了,我回来后曾经通过神识探查过,他已经回到了琉璃厂佑民书铺。对了,那家书铺我们也没有人去经营,要不就关了吧,我已经让晋察冀根据地给北陕总部发电报,通知李先生,就不要往四九城派报务员了,最近我想暂时冷落一下那边,免得以后还有人觉得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