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家隔壁那专门用来安置下人的院子里,阳光倾洒在青石板路上,折射出一片看似平静祥和的忙碌景象。
柳若兮站在院子的角落,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紧紧地锁定着那碗即将送往苏然住处的药。
那药碗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袅袅升腾的热气仿佛是她此刻内心纠结与挣扎的具象化体现。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重大决心一般,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林氏之前,迅速地将送药这个活计揽入了自己怀中。
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那姿态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碗药,而是稀世珍宝,稍有不慎就会破碎消散。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如同敏锐的猎鹰,谨慎地在四周逡巡着。
只见院子里,大家伙儿都各司其职,埋头忙碌于手中的活计。
有的在清扫着庭院里的落叶,扫帚划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有的在整理着晾晒的衣物,衣架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在这一片忙碌之中,只有赵月那个瘦小的丫头,正蹲在院子偏僻角落的水槽旁,专心致志地浣洗衣物。
她的身影被堆积如山的衣物遮挡了大半,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顶,随着搓洗的动作微微晃动,丝毫没有察觉到柳若兮这边的异样动静。
柳若兮看到这一幕,心中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暗暗松了口气。
她脚下的步子随即迈得更快了些,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径直朝着苏然所在的屋子快步走去。
那屋子的门半掩着,透出一丝昏暗的光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屋内的压抑与神秘。
柳若兮踏入屋内,先是将药碗轻轻地往桌上一搁,伴随着“哐当”一声闷响,紧接着“噗通”一声,她双膝毫不犹豫地重重砸在地上,整个人就那样直直地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她的身子像是被秋风肆虐的筛糠一般,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仿佛遭受着某种巨大的恐惧侵袭。
她的声音也因内心的恐惧而变得沙哑破碎,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若兮办事不利,求主人责罚!”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原本躺在床上的苏然,瞧着像是伤重得厉害,面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得仿佛连起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然而,此刻他却像是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注入了身躯,竟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
他那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像是被乌云笼罩,布满了阴霾,眼神中更是透着如冰窖般的寒意与熊熊燃烧的恼怒。
只见他猛然伸出手,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一把铁钳,一把捏住了柳若兮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下巴硬生生地捏碎一般。
柳若兮吃痛,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苏然。
苏然凑近柳若兮,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他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那声音却如同从黑暗深渊中钻出的鬼魅一般,阴森低喝着:“你还知道自己办事不利?你好好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你卖身进了沈家也就罢了,可传递回来的消息,全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无关痛痒的玩意儿!”他顿了顿,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你说,留你在身边,还有什么用处!”
柳若兮听闻这话,身子猛地一抖,抖得愈发厉害,就好似那在深秋寒风中瑟瑟发抖、随时都会被无情吹落的枯叶一般,脆弱而无助。
她的内心被恐惧填满,拼命地把头往地上磕去,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磕得“咚咚”作响,那沉闷的撞击声在屋内回荡,仿佛是她绝望的呐喊。
额头上瞬间便红肿了起来,一片淤青触目惊心,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嘴里不停地哀求着:“求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若兮定当竭尽全力,绝不再让主人失望!”她的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期待,希望能从苏然那冰冷的脸上看到一丝怜悯。
苏然冷冷地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中除了不屑与不耐,再无其他。
他慢悠悠地又躺回了床上,那动作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刚刚那一番盛怒已经耗尽了他不少精力。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苏然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
过了片刻,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哇,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给我好好把握好了!”说着,他抬手一把抓过桌上的药碗,猛地朝嘴里一灌,那苦涩的药汤顺着喉咙流下,他却像是毫无知觉。
随后,他用力把药碗朝着柳若兮丢了过去,伴随着药碗落地破碎的声音,他呵斥道:“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柳若兮如蒙大赦,赶忙手脚并用地捡起地上破碎的药碗,连滚带爬地朝着屋外跑去。
她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慌乱的脚步在青石板路上踏出一连串凌乱的声响,那慌乱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屋内苏然独自躺在床上。
他的眼神阴鸷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也不知在那脑海里正思索着什么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