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这就充分的说明了,我不仅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还是一个讲究人,上来就说我有一千瓶青霉素,大家帮我杀一千个小鬼子侨民,正常人什么反应?”
李叔顿悟了。
江湖追杀令一出,很快鬼子的侨民就倒了血霉。
要说消息传播最快的是哪里,那必定属于花街柳巷,高雅一点的,大家去舞厅,出入这个地方场所的,自认为高人一等,对于一支青霉素换一个鬼子侨民的人头只当一个笑话看。
长三,幺二,淌排,野鸡,咸肉庄等地的女子可不这么想。
特别是码头做野鸡的。
四马路上,有一名女子叫大雪,大雪那天出生的,自小被扔在雪地里,被养父养母收留,后来军阀混战的时候,养父养母死了,她为了活下去,自卖自身。
最后沦落到了站街野鸡,从一个车夫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摸了摸口袋,一狠心去五金店购买了一把斧头。
总有一个浪人骚扰她。
身世悲惨的她,希望能够得到青霉素来治疗她的梅毒,医生说了,用青霉素就能治好她,但是青霉素的价格是她做一辈子的野鸡也攒不够的。
反正也是一死,万一成功了呢?
斧头很锋利,大雪让店家把斧头木柄锯短了一些,刚好够放在包里的。
大雪杀过人。
这世道,即使不杀人,也得有杀人之心,不然没有办法活下去。
那个浪人又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崽子,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耀武扬威的,遇到大姑娘小媳妇叽哩哇啦的上前动手动脚。
大雪本来十分激动,可看到那个浪人后,却没有那么激动了,一旦下定了决心,大不了被打死,也好过这样变成街头的路倒尸。
她使出了手段,那个鬼子浪人嬉笑着带着小崽子踢踢踏踏的走了过来。
路人对于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甚至有对大雪恶狠狠吐了一口口水的。
大雪把两人带到小巷子之中,解开了第一个扣子,那个狼人把长刀交给小崽子,淫笑着低头想要解开裤腰带。
突然,睁大了眼睛,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被他一直视为最下等的女人砍中了脖子。
大雪拔出斧头,浪人软趴趴的倒下,如同一堆烂肉。
那个小崽子见状吓得说不出声音,慌忙要拔刀,可紧张之余,长刀才拔到一半,就被大雪一斧子劈中了脑袋。
十分钟后,大雪用鬼子的衣服包住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收拾了一下鬼子的证件,走进了小巷深处,为了躲避印花税,对于租界内各个巷子十分熟悉的她,走到了安徽会馆后门,重重的拍门。
安徽会馆,是斧头帮的地盘。
陆瑶刚把一百盒青霉素送到,就听说了有一名义士来领取奖励,好奇心之下去了后院,看到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一大一小,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坐在台阶上,面前是一把血淋淋的斧头,和证件。
“我来领青霉素,要么给我,要么弄死我。”大雪的眼神异常坚定。
小头目让两个老妈子带她去清洗一下,换一身衣服,大雪依旧不为所动,“要么给我青霉素,我要现在就用,要么弄死我。”
“你得了什么病?青霉素虽然是好东西,可也不是包治百病。”
陆瑶开口了,小头目不作声了。
“医生说梅毒。”
陆瑶想了想说道:“你跟我进去,先换衣服,我算是半吊子军医。”
大雪看了那个小头目一眼,她很瞅眼色,不瞅眼色也活不下来。
热水很快送了进来,作为一个会馆,打杂的人不少,都是昔日锄奸团的家眷,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闯上海滩的,在老家早已没有土地,房子,真正的无产者。
这些人,要说利用关系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导致了会馆里面做杂事的很多。
她们不怕有事情可以做,只怕没有事情做。
一桶桶的热水,洗干净身上的血污,陆瑶看着她的身体,有很多烟头烫出来的伤,不忍直视。
“你是好人。”大雪发自内心的说道。
并非谄媚。
陆瑶假装从暗处掏出一个医药箱,大雪看到红十字,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几期,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青霉素,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当然,作为客人,我陆瑶的客人。”
“为什么?”大雪不理解。
在她看来,小的不算,只能算大的,所以,她该得一支青霉素,等打了这一剂,她还要出去拼命,趁着现在好杀,多杀一点,搞不好能把病治好,还能拿一支到黑市上出售。
如她这般的人,以后是不会成亲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很早的时候,大雪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收养她的养父母,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也没有谁应该对你好。
“你是第一个来领赏的,有一个词,叫做破窗效应,你开了头,那么小鬼子剩下的窗户都会被砸碎,直到一栋楼都会被拆除,而为了纠正,小鬼子会发疯一样找到你,杀掉你,所以,你在会馆内会很安全。”
大雪狡黠的一笑,说道:“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想把我当成靶子。”
“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为了能让大雪心里好受一些,陆瑶直言不讳。
针管戳进皮肤,大雪感觉折磨自己的病痛已经好了,似乎原本眼前模糊一片,突然都变得十分清晰。
当然,这只是心理错觉。
就好似,被烟瘾戒断带来的精神不振,突然来了一口一样,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
“你的衣服,别洗了,我会让你都烧掉,再给你准备两套换洗的衣服,跟以前的生活说再也不见吧。”
陆瑶走了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从发箍到脚底下的布鞋,尺码都十分合适,还有一件她曾经在美利坚水手穿的那种衣服。
她本能的拒绝。
“穿上吧,可以防止利刃,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防子弹。”
大雪惊愕的看着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瑶笑了笑,没有说话,不多时,一个身穿牛仔小外套,简约阔腿牛仔裤的大雪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想了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