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这次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正事？”仿佛一块大石落地，终于感到诗歌的话题结束了，中原中也这才想起这一次宁宁找自己好像不是单纯来玩的样子。
“抱歉，不应该先说诗歌的事的......”
“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来着，不过欣赏中也的诗怎么不算正事呢？”少女轻松的口吻让中原中也放心下来。
谁知她的下一句话却如同扔下一枚炸弹令他产生了如耳鸣般的大脑空白：
“是关于荒霸吐的事。”
“——！”
“？？？”
在一番无声的电闪雷鸣般的脑补后，中原中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你是怎么一脸淡定地说出这句话的......”
用还算平静的语气吐槽完，看着对面人无辜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抓狂了一瞬：“拜托，你之前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我啊！”
然后他回忆了一下，问道：“是从上次那个异能特务科的人那边知道的吗？”毕竟那个光头上次就态度不太友好，并且十分的话里有话。
“不是哦，指望他们是完全不行的吧。”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有拜托侦探社那边调查中也的情况啊，你不是知道这回事的嘛。”
千代宁宁直白地说着，完全没有自己这种行为有问题的自觉。
中原中也确实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回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问道：“啊，是说上次那个要成为小说家的织田君吧。”
“后来确实有在擂钵街看到过他几回的样子。”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地跟了过去，但很快就发现对方的身手比第一次见面时好得多，完全就是个高手，便抱着不便打扰对方工作的心态不再跟随了。
“搞半天是在调查我吗......根本没和我直接接触过啊......”
这是当然，从头到尾委托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出那个实验的秘密罢了，中也本人对此知道的也不多，何必让侦探社的精力浪费在这种敏感又不起作用的地方。
“总之，对于专业人士而言，想要调查出中也和当年那场大爆炸的关系其实不太困难，毕竟，本来就有很多知道内幕的人存在嘛。”
“说的也是......”明明有这么多知道内幕的人在，他却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打听荒霸吐的传闻来确认自己的身世，并且至今一无所获。
这么一想，无力的暴躁感又有些翻涌上来。
但宁宁并不给他烦恼的时机，而是又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中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侦探社这边，很快就会调查到实验室的主要研究人员哦。”
“这么能干的吗......？”竟然只花了这么些时日就调查到了、他这么多年一直苦觅无果的、他身世的真相了吗......
“除了政府那边，其实中也认识的人中，就有知道你身份的人。”少女丝毫不卖关子的就说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关键线索
“？”中原中也确实疑惑了，他回忆了一圈认识的人，完全不觉得有那种异常的人存在，当然，可能他确实没有侦探那种程度的看人的眼光、
“是一位姓村濑的警官，中也应该有印象吧。他的哥哥就是主要研究员，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
“——！”
不，即使他没有侦探的眼神，但是——“那位警官先生他明明、不是那种坏人啊......”甚至可以说——是他喜爱的长辈......
那位警官先生的态度确实很微妙，不是那种他遇到过不止一次的、出于善良和同情给予他顺手关照的好心人们，不止是经常请他吃饭这么简单的事，还有那种，完全像是一个操心的长辈一样没完的唠叨......
这也使得他对那位警官先生的态度同样特殊。对于他人的好意他往往是拒绝的，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同情，也不想亏欠别人什么。但是在这位村濑警官这边，他却能自然地接受他的请客，不讲究太多礼数地和对方聊天。
——或许是因为他那种担忧又欣赏的眼神，有如忧心孩子前途的父亲，时常令他产生一些错觉......
他的情绪和下意识低下头藏起来的难过神情一起、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这种程度的关怀，真的也是虚情假意吗？
“不是哦。”
啊，我问出声了吗？橘发少年抬起头。
“中也是不会看错人的，而且一定能交到最真诚的朋友，值得最真诚的对待，完全不需要怀疑这一点。”
羊的人完全不能算是中也的朋友吧，他们的背叛甚至是可以预见的，因此即使到了那一刻，原作中的中原中也其实也并未感到惊讶吧。
“那位刑警先生，虽然知道中也的身世，但是对中也的关怀也未必是虚情假意嘛。”仅仅如此还不够，她又接着暴言道：
“毕竟如果有哪个人了解了中也之后不被你的那种性情和生命力所打动，那样子的人，不是良知完全没救的人渣，就是脑子一根筋的蠢货吧！”
中原中也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着白发绿眸的少女仿佛回忆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有些义愤填膺的表情：为何她能如此理所当然地为我愤怒......
然后他听到对方一锤定音道：“那位村濑先生看来既不是人渣也不是蠢货，但是他的那个哥哥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对于那种实验员的定义只有两种，恶魔帮凶和恶魔本身罢了！”
中原中也已不再悲伤得下去了，甚至忍不住劝慰道：“那些事其实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而且，我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的记忆......”那种记忆只能称为荒芜罢了，比漆黑的无人的旷野更大的荒芜，他不知如何去形容。
但是，“总之，也不用这么为我生气......”
“如果我说，”听到那种劝慰，千代宁宁的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从不软弱的少年，
“那个违背人伦与道德的实验并没有随着那场大爆炸而废止呢——”
“......”
这是一个一听便令中原中也抑制不住愤怒的消息。
随后他又有些疑惑，这个消息其实是出乎他意料的。他并没有高估那种人的人性与良知的意思，只是，他本以为——“像荒霸吐那样的存在应当......不可能有很多个吧......”
“一下子问到关键处了啊，中也。”千代宁宁点点头，“像荒霸吐那样的存在这世上顶多只有第二个罢了。”
接下来要如何说呢，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把所谓本体与克隆体的真相说出来，只能换了种说法。
“但是，实验这种事，因为失败率的问题，不是向来都要设好几组平行实验的吗？”
“而且成功一次之后，便会立刻投入精力以期复刻这次成功；又或者，比复刻更甚的，优化上一次成功之余的瑕疵。”
“其实中也你，也未尝是第一次成功啊......”
这番话仿佛完全以旁观者的角度讲得分外冷漠，但中原中也已没有生气和质疑的力气。他并非不聪明，这种客观阐述背后隐晦的冰冷已然令他遍体生寒。
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一片不知是什么的黑暗，被金色的光芒打破，一个金色的立方体组成的大手将他带出了那片黑暗；
只有一刹的画面，除了黑色的能令他漂浮着的液体，还有——圆柱形的容器，这样的容器，还有很多......
最终他只能干涩着嗓子挤出回复：“我要亲自参与调查，再昂贵的委托费都可以。”他要搞清楚这一切，然后亲眼看着这种罪恶毁坏殆尽、才能放心。
“委托费什么的不重要啦，本来就是这个打算。”这是当然的，中也不去的话，感觉会出意外，而且有些真相，确实得亲眼见证；还有，关于解放语那些，也必须让中也清楚的明白才行。
“不过到时可得注意安全呢，那些研究人员可比中也自己都更了解你。”
“啊，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刚刚短短的时间里经历过好几番波折的情绪变化，他终于又略微恢复了些自信的笑容，“我是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件事上出任何差错的。”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在意的问题。”
“你说和荒霸吐一样的存在，还有第二个，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比我更早诞生的，对吗？”
中原中也有些犹豫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他是谁吗？”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