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中(下)
作者:冰棠鱼   橘柚:橘子和柚子最新章节     
    在异国他乡那座繁华却陌生的城市,鞠洛祎生活在看似优渥的环境里,顶尖的学府、丰富的资源,一切都是母亲精心为她铺就的“康庄大道”。

    然而,她的心却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挣扎着,只想回到故乡,回到林柚身边。

    那天,鞠洛祎毫无预兆地订了机票,火急火燎地踏上归程,只为奔赴林柚那不知状况的“失联”危机。

    等母亲结束忙碌工作回到家中,看到女儿空荡荡的房间,未留下只言片语,只剩一片死寂般的寂静,愤怒瞬间如火山喷发。

    电话拨通,母亲的吼声隔着大洋都震得鞠洛祎耳膜生疼:“你这孩子,怎么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鞠洛祎紧握着手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妈,我不想在国外读书了,我要回去,这里再好,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母亲在那头气得直跺脚,苦口婆心地劝着,大谈国外教育资源如何优质,未来发展机遇如何广阔,试图让女儿回心转意。

    可鞠洛祎心意已决,此后每日,只要和母亲通电话,就开启软磨硬泡模式。

    一会儿回忆小时候在家里与林柚的纯真情谊,那些一起在街头巷尾追逐打闹、分吃一根冰棍的琐碎日常,讲得绘声绘色,试图唤醒母亲心底的温情;一会儿又诉说自己在国外的孤独无助,语言不通时的窘迫、文化差异下的隔阂,说得可怜兮兮。

    母亲起初铁了心不同意,可终究扛不住女儿日复一日的哀求,无奈之下,只能长叹一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随你吧,你这倔脾气,真像我。”

    鞠洛祎归心似箭,落地国内的那一刻,满心都是林柚。赶到林家,看到林柚憔悴模样,心疼得眼眶泛红。

    待林柚情绪稍稳,夜幕笼罩,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林柚缓缓倾诉着这段日子的委屈,从与沈佑桉的决裂,到在街头的彷徨,那些酸涩过往像开闸洪水倾泻而出。

    鞠洛祎静静听着,不时递上纸巾,轻拍林柚肩膀安抚,可林柚藏在心底那份对鞠洛祎超越友情的朦胧情愫,像一只胆怯的小鹿,始终不敢探出头来,话到嘴边又咽下,只化作一句句感激与思念。

    日子悠悠前行,鞠洛祎顺利转校回来,校园里又重现两人形影不离的身影。清晨,阳光俏皮地跳过枝头,洒在上学路上,她们背着书包,手挽着手,分享着隔夜的美梦、新听的趣事,笑声清脆,吹散了此前围绕林柚的阴霾;傍晚,余晖将身影拉长,她们讨论着课堂难题,或是吐槽老师的严苛,步伐轻快,似踩在青春的琴键上弹奏欢歌,金钱没能维系鞠洛祎在国外的学业,却也无法阻隔这份纯粹情谊在此刻紧紧相拥。

    时光滚轮无情碾至高三,如山的学习压力呼啸而至,试卷如雪片纷飞,习题似繁星无尽。

    林柚和鞠洛祎一合计,决定向林柚爸妈提出在学校附近租房的想法。

    林爸林妈一听,眉头紧皱,满是担忧与犹豫。林妈嘟囔着:“你们两个小姑娘,出去住谁给你们烧饭呀,外面饭菜哪有家里干净营养。”

    林柚拉着妈妈的手撒娇道:“妈,学校食堂可好了,啥都有,方便又省时间,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鞠洛祎也在一旁帮腔,大谈租房能多些学习时间、少些通勤奔波,保证会注意安全、不耽误学业。林爸林妈拗不过,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点头应允。

    于是,两人欢欢喜喜地租下小屋,不大却温馨,墙上贴满励志便签,桌上堆满复习资料。

    白日里,在学校与老师的“知识轰炸”中咬牙坚持,课间互相考问知识点、查漏补缺;夜晚回到小屋,挑灯夜战,台灯昏黄灯光下,是她们专注做题、背诵课文的剪影,困意来袭,就互相掐一把、灌一口咖啡,彼此陪伴、彼此激励,在高考冲刺路上并肩狂奔。

    就在这紧张备考时,校园里炸开一个惊雷——陈雨馨休学了。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校园每个角落。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沈佑桉把陈雨馨搞怀孕了,陈家姑娘只能回家生孩子咯。”

    也有人神秘兮兮爆料:“哪呀,是陈雨馨在外面勾三搭四,男人一堆,这回估计是回家结婚,把沈佑桉给绿透了。”

    种种传言甚嚣尘上,沈佑桉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背后异样目光、听到窃窃私语,那些指指点点像一把把利剑,将他的自尊戳得千疮百孔。他试图辩解,可流言一旦涌起,哪是他一人之力能平息的。

    最终,不堪重负的他,选择退学,背着书包默默离开校园那片伤心地,而这一行为,无疑像是给那些传言盖上“事实确凿”的印章,愈发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飞速递减,只剩一百天了。

    林柚和鞠洛祎在小屋窗前,铺开各大高校招生简章,眼睛放光,憧憬满满。

    林柚轻抚着心仪大学文学系的介绍页面,喃喃道:“我想去这儿,以后当个能写动人故事的作家,把我们的青春都写进去。”

    鞠洛祎看着林柚,目光满是期许与坚定,拍了拍手中的招生简章说:“柚柚,我就选美工专业,以后等你写出超棒的小说,我来给你做封面,把咱们那些难忘的事儿,都画成画儿印在上面,让每个翻开书的人,一眼就能瞧见咱们青春的影子。”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微风拂过,似在轻吻她们充满希望的脸庞,带着对未来的笃定,携手踏入这最后的冲刺阶段,准备向着梦想高校全力一跃。

    在这最后的百日里,教室弥漫着紧张又炽热的气息,黑板上醒目的倒计时数字,每擦掉一笔改写,都伴随着心跳的加速。

    林柚和鞠洛祎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争分夺秒。清晨,天还未大亮,闹钟尚未响起,街边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两人就默契地翻身起床,简单洗漱后,坐在堆满书本的桌前,诵读英语课文、背诵古诗词,声音交织在狭小房间,驱散着困意与慵懒。

    学校食堂里,往日悠哉闲聊、细嚼慢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们匆匆扒拉几口饭菜,便捧着笔记赶回教室,利用午休短暂间隙,互相提问历史事件、解析数学难题,困极了就趴在桌上小憩片刻,额头压着的书本还未焐热,又满血复活投入“战斗”。

    晚自习后,校园被月色笼罩,静谧清冷,她们手挽手回出租屋,脚步匆匆,一路交流着当日学习心得、错题整理思路,进了屋也不停歇,继续挑灯刷题,墙上时钟指针悄然转动,见证着她们每一滴汗水与努力。

    随着高考日子愈发逼近,模拟考一场接一场,成绩的起伏像坐过山车,撩拨着两人的心弦。

    一次数学模拟考,试卷难度陡然攀升,成绩公布时,林柚望着刺眼分数,心情跌入谷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沮丧与自我怀疑。

    鞠洛祎见状,赶忙拉着她到操场角落,双手握住她肩膀,目光坚定直视她眼睛,大声说道:“柚柚,这只是模拟考,就是用来查漏补缺的,你看,这几道错题咱们一分析,不就是计算粗心、知识点混淆嘛,改了就好,别灰心!”

    说着,掏出红笔,在错题本上详细剖析,林柚听着听着,慢慢止住眼泪,重燃斗志,两人头挨着头,在操场长椅上就着月光,攻克一道道难题,直至夜深。

    另一边,沈佑桉退学后,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往昔阳光朝气被阴霾笼罩。

    父母的责骂、旁人的冷眼,像巨石压在心头,他常望着堆满灰尘的课本发呆,懊悔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

    偶尔出门,遇到昔日同学,那躲闪不及的目光、刻意压低的私语,都像鞭子抽在他身上。

    但在某个寂静深夜,他翻开曾经的笔记,看着熟悉字迹、密密麻麻标注,心底那簇不甘的火苗被悄然点燃,决定重拾书本,以自学方式踏上未知的“补考之路”,试图在这被打乱的青春轨道上,寻回些许方向。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递减,校园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最后几天的复习课,各科老师跟拧紧了发条似的,争分夺秒叮嘱重点、押题猜宝。语文课上,老师挥舞着粉笔,在黑板上“哒哒”敲着刚写下的诗词易错字,提高嗓门喊:“这些名句默写,一个字都不许错,错了就丢分呐!”

    林柚和鞠洛祎埋着头,边快速笔记,边小声嘀咕。林柚皱着眉说:“这‘萧’字我老写错,愁人。”鞠洛祎拍拍她肩膀,“别怕,多写几遍就记住啦,我陪你。”

    谁料,变故突生。那天课间,林柚着急下楼接热水,一不留神在楼梯拐角崴了脚,“哎哟”一声惨叫,人就歪倒在地。鞠洛祎闻声赶来,脸都吓白了,赶忙蹲下,小心翼翼托着林柚的脚,眼里满是心疼,“柚柚,疼坏了吧?咱这就去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校医检查时,林柚疼得直吸气,紧紧抓着鞠洛祎的手。鞠洛祎轻声安慰:“忍忍啊,马上就好。”校医皱着眉嘱咐:“脚腕扭伤,这几天尽量别走动。”鞠洛祎一听,毫不犹豫点头,“行,医生,我会照顾好她的。”

    回教室路上,林柚懊恼得眼眶泛红,“都怪我,这节骨眼添乱,复习咋办呀。”鞠洛祎佯装生气,“说啥呢,咱是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复习包我身上,这几天我背你跑教室。”

    此后,校园里常见鞠洛祎背着林柚来来往往。大太阳下,鞠洛祎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林柚心疼,拿着纸巾给她擦汗,“洛祎,歇会儿吧。”

    鞠洛祎喘着粗气,“不歇,快上课了,不能耽误。”到了教室,同桌递来冰块,鞠洛祎接过,轻轻给林柚敷脚,“还疼不,你忍着点,消肿了就好。”

    日子飞逝,高考前一天,两人并肩站在校门口。望着熟悉的教学楼、操场,往昔时光像电影般在眼前放映。课堂上的哄堂大笑、运动会呐喊助威、争吵后的和好如初,桩桩件件浮现。

    林柚吸吸鼻子,眼里泪光闪烁,握紧鞠洛祎的手,“洛祎,这三年真快,明天就上考场了,我又紧张又不舍。”鞠洛祎回握,眼眶也红了,“是啊,可咱一路拼过来了,不管考啥样,未来都差不了。”

    林柚深吸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拼过了,未来一定美好。”鞠洛祎用力点头。

    高考那几日,阳光炽热得有些晃眼,像是要把所有的紧张与期待都晒得蒸腾起来。林柚和鞠洛祎相互扶持着进了考场,每一步都迈得坚定,可攥紧的手心满是汗水,泄露了心底的忐忑。

    考试结束铃响,最后一门科目尘埃落定。鞠洛祎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林柚,脸上绽出劫后余生般的笑意,“柚柚,可算考完啦,不管咋样,咱们解放咯!”

    林柚眼中还残留着答题时的专注与紧绷,听到这话,也缓缓笑开,“是啊,真像一场大梦,可心里又空落落的。”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校门口早已挤满了家长,鲜花、拥抱与欢呼交织一片。林柚爸妈一眼瞧见女儿,赶忙挤过来,林妈眼眶泛红,一把将林柚搂进怀里,“宝贝,辛苦啦,考完就好!”

    林爸在旁递上准备好的向日葵,“寓意好,祝我闺女一举夺魁!”

    而就在这时,鞠洛祎惊喜地听到一声呼唤,扭头望去,竟是自己的妈妈满脸笑意地站在不远处,手中捧着一大束粉色郁金香。

    鞠洛祎眼眶瞬间湿润,飞奔过去,母女俩紧紧相拥。

    “妈,你怎么回来了!”鞠洛祎又惊又喜。“傻孩子,这么重要的时刻,妈妈怎能缺席,我的宝贝肯定考得超棒!”

    回到林家,两家大人热热闹闹地准备起庆祝宴,厨房里烟火升腾,香气弥漫。

    餐桌上摆满丰盛菜肴,林爸开了瓶果汁,举杯笑道:“两位姑娘,高中这关闯得漂亮,还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专业,以后继续并肩,情谊也别淡咯!”

    原来,成绩放榜前,招生官网提前透出录取信息,她俩竟幸运地被同一所大学录取,林柚如愿进了文学系,鞠洛祎也顺利踏入美工专业。

    众人碰杯,欢声笑语在屋里回荡。林柚凑到鞠洛祎耳边,悄声说:“这下好了,在学校还能天天腻一块儿,我的小说封面有着落咯!”鞠洛祎轻捶她一下,“那你可得多写,我画笔可闲不住。”

    分数正式公布那天,只是给这份喜悦添了层“实锤”,两人再次相拥尖叫,过往熬夜刷题、压力下的泪水与汗水,此刻都化作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