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整整下了一夜的大雪,天气骤然转寒,杨莲亭不耐寒冷
缩着脖子,套了两层厚棉衣的身形显得稍有些臃肿
雪后的空气清甜,黑木崖上亭台楼阁树木花丛尽是银妆素裹,放眼望去一片雪白世界
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子,杨莲亭心情大好地哼着歌奔向内院。
还差几日便是除夕了,其他干扰心情的事情先抛到一边,第一次同东方教主过年,杨莲亭闷着头浅浅微笑,这也是第一次有人陪着自己过年……
早几日里便研究好了年夜饭的菜单,杨莲亭轻轻咬唇,恨不得时光倏地一下飞到除夕那天,心里揣着难耐的欣喜,双眼充满了期待。
轻推开雕花房门,东方不败正惬意地靠在座椅上品茗,一旁伺候的碧荷见杨莲亭穿成个包子样,垂首抿嘴轻笑
杨莲亭装成什么也没看见,上前躬身给东方不败打了个千。
身着一身亮眼红衫的东方不败正优雅的闻着茶香,抬眼瞥了一眼一夜之间长胖的杨莲亭
哑然失笑,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抬,指指靠墙的黄花梨衣柜。
纳闷地走上前去,轻拉开柜门的黄铜栓,里面上下三层整齐地摆放着几套素色男式冬装,尽是锦缎云绸,样式考究,领口袖手处缀绣着同色系的花纹图案
做工精致巧夺天工,针脚细密无缝,一看便知绣工精湛。
看着面前的几套华美衣裳,杨莲亭回身不解地望向东方教主。
“赏你几件新衣穿穿,省得你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套,堂堂总管穿成个球状,丢不丢人?”
东方不败眉目轻瞥,一副‘我施舍给你的,还不快谢恩’的傲娇模样。
杨莲亭俊秀的脸庞窘成了一团,自己前世节俭惯了,从不讲究穿着,几件布衫换洗亦可,扯扯身上厚厚的棉衣,委屈地嘟起嘴
黑木崖上尽是精通武艺的各路好手,内功深厚自然不需厚棉衣御寒,自己这三脚猫哪能相比?
转回身子,白暂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质地滑顺的华服,自己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几件衣服全是上好的蚕丝织成的布料,不仅质地轻而且保暖
霎时,杨莲亭的胸膛里像是燃起了熊熊炽热的火焰,周身上下暖意融融。
“多谢教主关心,这些衣裳属下喜欢得紧呢!
教主对我真好”
东方不败瞧着杨莲亭满脸的真诚笑容,长衫下一直攥得泛白的拳头轻轻舒展,
“嗯,待会叫碧荷送到你房里去“
看见他是真心喜欢那些衣裳,东方不败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满裳刺绣针针倾注了自己的情意
他待我之诚心 我又有何事不能为他做的……
从床上拿了个软软的垫子塞在东方不败的背后 杨莲亭笑眯眯地伫立一旁,手边拿来了零嘴匣子,开始仔细地剥瓜子仁。
白白胖胖的瓜子仁堆在白瓷碟里 东方不败伸手捏了一撮儿入口
看他满脸认真 亲手剥的瓜子仁,教主吃在嘴里比封窖三年的蜜糖还要甜上几分,一直甜到心坎里了。
听见门口飘来若有似无的争论声,东方不败眼角余光瞥向外间:“碧荷,有何事??”
站在门口的碧荷咬牙,瞪了一眼面前一脸倨傲的婢女,连忙回身报告:
“后院夫人们遣婢女相询,年夜饭教主要用些什么?”
杨莲亭内功轻微自然听不到门外的对话
但听闻碧荷的回话忙碌的双手一窒,低首望向东方教主
脸色发白 美目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与忐忑:“教主是要在后院用年夜饭?”
与可怜巴巴的杨莲亭双眸对视,东方不败心头轻颤,回头狠瞪住一旁的碧荷道:
“前日不是吩咐过你,本座除夕之夜留在内院,你听不懂吗”
碧荷已久不见东方不败发怒了,见东方不败面沉似水,慑人寒气外露,惊得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涔涔,连声道是,回身便直奔门口
“回去传本座的话,让她们几个安份点,再敢擅作主张,决不轻饶”
屋里传出东方不败冰冷淡漠的声音,碧荷一脚踹起已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婢女,用力推出院外。
只要总管的眉头轻蹙一下,教主便会露出杀人的目光,教主早有了心思要与总管共度除夕
你们找死不要紧 别拉上我做垫背的。碧荷又惊又怒吼道:“回去后,把教主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你主子们听,记住没有?”
先前还趾高气扬的小婢,此刻早已吓得是抖如筛糠,哆嗦着点点头
在碧荷吃人的眼光下,托着受伤的心肝往回爬,内院的人都好可怕,教主可怕,连教主身边的婢女也好可怕……
瞄瞄身侧掩不住得意,正偷偷探头往外瞧的杨莲亭,东方不败纤细可爱的手指头轻扣桌面:
“继续……”
身边的人怔忡回了神,双手又像勤劳的小蜜蜂般开始忙碌……
东方不败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时尔啜饮几口清茶,时尔捏点瓜子入口,再贪恋的看看面带笑容的杨莲亭,仰首轻轻地眯起双目
嗯……,胸口满溢的幸福感觉真是想让人呻吟出声!
内院里满是郎情郎意,后院里此时却炸开了锅,经过婢女一番添油加醋的叙述
简单的一句话就成了“教主说夫人们不老实点,就要一窝端净,一个不留全咔嚓掉”
平时心思最为缜密冷静的诗诗此刻也沉不住气了
自从几月前教主为了当时还是内院总管的杨莲亭受伤一事痛斥众人,命姐妹们闭门思过以来,这么长的时日,教主连一次也未到过后院,也不曾听闻教主有新人进院?
只是每日里与杨莲亭形影相随,朝夕相对……
雪纱长袖用力一扫,茶几上的茶杯茶壶乒乒乓乓碎了一地,雪夫人明亮大眼瞪得溜圆,眉梢高高挑起:
“一定是杨莲亭那个奴才记恨上次挨打之事,在教主面前进了谗言,否则教主怎会对姐妹们说出如此绝情之言??”
听闻之后其余的几位夫人也是心绪不宁,叽叽喳喳议论着,房间里顿时闹哄哄一片
雪夫人啪的一掌拍碎了掌下茶几,恨恨地道:“不过是条任主人踢打的狗,竟然敢反咬我一口?”
红色薄唇邪邪一挑,“我要让他跪着来求我……”
诗诗暗中拧眉,青雪脾气火爆,每次事端都是因她引起的……,掩去眼中的厌恶恨意,柔声道:
“雪姐姐稍安匆躁,今时不同往日,杨莲亭已不是从前的内院总管,现下他乃日月神教的大总管,教主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与他,我们不宜正面冲突……”
旁边的几位夫人跟着连连点头,也七嘴八舌地劝说着,可雪夫人像是打定了主意,听不进任何话语
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像是在思量着什么,脸上的狠毒恶意更盛,咧开薄唇轻笑,在烛火阴影处显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面容诡异邪气。
整个屋子里的女人看见这可怖的笑容,顿时噤声,隐隐感觉头皮发麻。
雪夫人依旧我行我素,声音低沉犹如鬼魅:
“妹妹你应该知道我可是四川唐门出身,让一个武功低微的男人‘不小心’生了病,再‘不小心’一命呜呼
哼,那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