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言离去时的决绝之态,徐母至今仍难以释怀。她坐在暖阁之中,心内郁结难舒,茶盏几次端起,又重重放下。这儿子自幼聪慧,理应继承徐家衣钵,怎料为了一介微不足道的女子竟生出如此反骨之念。她咬紧牙关,终是沉不住这口气,向立在廊下的侍婢翠玉吩咐道:“翠玉,速去唤阿璃过来。”她要看看,阿璃究竟如何让自己的儿子为之倾心到如此地步。
不多时,阿璃款款而来,衣着虽素净,却自有一番清丽脱俗的风韵。她盈盈一礼,神态恭敬而温顺:“徐夫人,阿璃给您请安。昨日因归家甚晚,未及时来请安,实在失礼,请您见谅。”
徐母斜睨了她一眼,未有示意她坐下,仍端着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掩饰着脸上的情绪。阿璃心中一紧,但早已料到这场相见不会轻松。她深知,徐母绝非易与之人,今日之会恐怕也非单为谈话如此简单。她挺直腰背,姿态柔婉,却在暗中给自己打气,绝不能让徐锦言因她而受到更多责难。
徐母缓缓放下茶盏,眼神犀利地打量着阿璃,语气平淡却夹杂着无形的压力:“阿璃,锦言同我说他想与你成亲。这事,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这问题如同惊雷一般,阿璃心跳顿时加快,但她竭力让自己的神情保持平静。她目光盈盈,柔声开口,话中带着几分隐忍与坦然:“徐夫人,阿璃本是个平凡的女子,能得徐公子垂青,实在是三生有幸。平日里阿璃帮他做些药膳方子,只因彼此携手合作瓷器与药草铺子,时间长了才生出情愫。”
她顿了一下,眼中浮现几分凄然,却又很快收敛起来,续道:“阿璃明白自己出身卑微,怎敢奢望徐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阿璃也曾劝过徐公子,说我身份低微,唯恐耽误了他的前程。然而,世事无常,我们共经风雨,携手克难,才彼此愈发珍重。”
阿璃一番话说得真诚,字字句句不提依附,反而暗暗表明了自己对徐锦言的助力与无私。她低眉敛眸,继续说道:“徐公子对我而言,是天上的仙鹤,而我只是一只凡鸟。但正因如此,我才要努力不懈。现下我学医虽小有成就,但与徐家的世家气派仍有距离,阿璃知晓,需更加勤奋,方能稍稍靠近。还请徐夫人见谅,阿璃绝无攀附之心,只愿继续协助徐公子,将生意做得更加兴隆。”
阿璃顿了顿,抬眸迎上徐母复杂的目光,轻声道:“至于成婚之事,阿璃不敢心急,徐夫人若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继续用心帮衬徐公子,若有一日能让您心生认同,阿璃便心满意足。”
话音刚落,阿璃心头一松,暗自喘了一口气。徐母本已打定主意不轻易被说服,但此刻,却也不得不暗自点头。眼前这女子虽出身寒微,言谈间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卑不亢的骨气,显然非寻常人家能教养出。且她处处提及与徐锦言共同经历的艰难,将助力与付出一一摆明,竟让她难以反驳。
徐母的心境有些复杂,她轻轻勾起嘴角,缓缓说道:“哎呀,我这眼力不济了,竟一直未让你坐下。阿璃,快些坐吧,咱们慢慢聊。”她这才示意翠玉上前,端来新沏的茶,显然已被阿璃的一番话触动了几分。
阿璃依言坐下,心内虽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继续温声细语地与徐母探讨瓷器与药草生意之事,字里行间皆显用心,尽力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与独立。而徐母,虽然脸上没有完全露出接纳的神色,却已然开始动摇,不得不重新权衡这桩婚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