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清言还尚未思虑清楚,他身后的沈嘉和却已然慌了神。
看着君九宸这模样。
侯府,怕是保不住了。
她猛的推开了欲挡在自己身前的裴清言,看向君九宸,往日那温柔端庄的模样早已消失了大半。
“君九宸,你敢!”
“我可是太后亲封的郡主!便是侯府当真有罪,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你们岂能抓我!”
君九宸自入京来的行事作风她看的分明,他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无一例外。
既然侯府的丑事败露已然是不争的事实,她只能先保住自己。
谁知君九宸却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只平静的道。
“你既然嫁入了宁远侯府,便是侯府的人,本王为何抓不得你?”
而方才一时不防,被沈嘉和推了一个趔趄的裴清言,在听到沈嘉和的话后,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露出几分疾言厉色的沈嘉和。
嘉和这是……
在撇清同宁远侯府的关系吗?
“嘉和,你……”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事,的确是侯府拖累了嘉和,她如今又怀着身子,或许……
她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那毕竟是她的骨肉,她这般辛苦的留下他,那她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的平安,说出这般违背心意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吗?
如此想着,裴清言闻言到底还是按捺下了心中那隐隐的失落,开口道。
“王爷,嘉宁郡主入门时日的确不长,即便王爷认定侯府有罪,那也是陈年旧事,与她无关。”
“何况如今她还有着身孕,若王爷将她也抓进五行司,届时她若出了什么事,王爷如何同太后交代?”
“还请王爷三思而后行!”
沈嘉和听到裴清言忽然开口替自己说话,脑中却想着君九宸方才说的那句“她既然嫁入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
是啊,侯府的事本就同他无关,只要她与侯府断绝关系,那君九宸便再没有理由抓她了。
如此想着,沈嘉和立即收敛了脸上的慌张之色,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走到裴清言身边。
“夫君,对不起,我方才只是太害怕了……”
裴清言看着恢复如常的沈嘉和,也出声安慰道。
“我知道,我不怪你。”
沈嘉和见他并未因着方才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介意,也稍稍放下了心,低声朝裴清言道。
“夫君,并非我不愿与你共患难,只是若我也被抓进去,侯府的事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如夫君写一封休书给我……如此,我便有时间替你侯府周旋?”
裴清言闻言也有一丝意动。
的确,若是侯府所有人都入了五行司,那侯府便是一丝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只是虽然沈嘉和的声音已然放的极轻,她的话,却还是落入了耳力极佳的君九宸耳中。
他看着裴清言眼中的犹豫,忽然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灾祸临头时,往往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有些事……裴侍郎可要思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他的目的原本就是沈嘉和,又怎会允许她脱身?
而原本有些意动的裴清言听到这句,心中顿时一窒。
脑中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方才嘉和推开她的那一幕,以及……
她毫不犹豫说出的那句,便是侯府当真有罪,那也是他们的事,与她无关时……面上的决绝。
那样的嘉和,是让他陌生的。
若是,她当真写下了这份休书,让她全身而退……
她会不会当真不会再管侯府的事?独善其身?
而若是她不管,那太后不用说,也一定也不会再管侯府的生死。
毕竟与太后有关系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嘉和。
那他,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都断了生路……
如此想着,裴清言心中顿时乱成了一团,不知该如何抉择。
沈嘉和眼瞧着裴清言面上神色的变化,心中也是一紧。
这个君九宸……
不过也只怪她方才太过冲动,让裴清言心中生了戒心。
如此想着,沈嘉和立即换上了一副愈发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泪水盈盈的直直看着裴清言。
“夫君,他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替江晚乔报复侯府,这才故意挑拨。”
“你难道当真要因为他的三言两语,便疑心于我?”
毕竟是自己真心爱慕着的女子,看着沈嘉和这般,裴清言心中也是一软。
可是到已然被抓走的父亲、母亲,妹妹、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却没有办法说出那个“好”字。
他怕了。
不敢拿整个宁远侯府去赌她的真心。
毕竟除了方才那一个刻的失态,关于她腹中的孩子,以及漠北那一晚的事,嘉和也曾骗过他。
她演的那样真实,让他没有一丝的察觉……
他不得不承认,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有了缺口,便很难再修复完整。
裴清言闭了闭眼后,终是狠下了心来。
“嘉和,侯府的案子是大案,即便你不去寻太后,她也会知道的……”
言下之意,便是不愿写。
沈嘉和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果然,什么深情厚谊,都是骗人的鬼话!
在利益,生死面前,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