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林初夏和贺和裕已经到了滑雪场。
这是全球最大的天然滑雪场,不少极限运动爱好者都喜欢来这里滑雪。
车子停靠在滑雪场门口,去山顶的滑雪场需要坐缆车上去。
“你经常来这边滑雪吗?我看这边的负责人都认识你,你对这里也非常熟悉。”
贺和裕点头说:“以前经常过来,小时候是我爸带着我滑,你也知道我和另外两个兄弟同父异母,他们两从小从来不带着我玩,都是我爸抽空带我过来,后来我爸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就自己过来。”
“你会滑吗?一会儿我可以教你。”
“你教我?”林初夏挑眉,“我看到时候应该是我教你才是。”
“这么厉害?那一会儿比比。”
“比就比。”
林初夏现在已经懒得管形象问题,反正她发现了,自从上官景和柏赫来了之后,她这小白花的人设是装不下去。
反正贺和裕对她的态度没有变化,她也懒得装。
突然,缆车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拽住。
原本平稳运行的轿厢瞬间失去了动力,在惯性的作用下剧烈摇晃起来,发出 “嘎吱嘎吱” 令人心悸的声响。
就连缆车上面的灯都停下了。
林初夏和贺和裕都下意识贴在缆车上,她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对面的缆车里一家三口都被吓坏,他们慌乱地站起来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发现缆车停住,里面的小孩已经吓得大哭起来。
由于缆车里面的人躁动,缆车开始左右摇晃。
林初夏拿出手机,发现在半空中根本没有信号。
她冷静地说:“把你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穿上,免得冷气透进来人被冻僵,相信雪场的工作人员肯定会第一时间排查故障。”
她没听到贺和裕的反应,抬头一看。
贺和裕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栏杆,头发也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狼狈。
林初夏:“你恐高?”
贺和裕满脸冷汗地点头。
林初夏:“你坐着,闭上眼睛,别往外面看,我来帮你拿衣服。”
“谢谢。”
贺和裕闭上眼睛。
林初夏故意放慢动作,轻手轻脚拿过贺和裕的包,从里面把羽绒服抽出来。
由于他们下飞机之后就直接坐上车,一路上都有空调,所以他们穿得并不多,好在带足了衣服。
林初夏的动作都非常轻,所以缆车并没有晃动。
“给你。”
贺和裕慢慢睁开一只眼睛,他接过衣服。
她的眼神坚定而冷静,身姿虽柔弱却透露出一种坚韧的力量。
贺和裕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
不是伪装出来所谓的小白花。
林初夏:“你经常来滑雪,怎么还有恐高症?”
“滑雪的时候脚踏实地,而且专心致志,只关注面前的滑道,不像现在悬在半空中。”
林初夏恍然大悟,“难怪你在飞机上都不敢往下看。”
【我还以为他为谈合作累着了,原来是恐高。】
【想不到,堂堂贺总居然恐高。】
贺和裕的嘴角抽了抽。
他都这么可怜了,她居然还在心里吐槽他。
果然,随着缆车停在半空中,咕咕的冷风就从缝隙吹进来,好在林初夏和贺和裕已经提前穿上外套。
林初夏慢慢转身,看向山顶的方向。
只可惜距离山顶太远,根本看不清。
由于前后几个缆车上的乘客惊恐,连带着他们的这个缆车也开始摇晃。
贺和裕的脸色越来越白。
“别想着你在缆车上,你不是个工作狂吗?想想你之后和柏赫上官景的合作。”
贺和裕双手撑在缆车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窝囊?”
“怎么会,恐高是人类的本能而已,只要是人,就会有害怕的东西。”
贺和裕的眼睑微微颤动,像是在挣扎,最终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你呢,你怕什么?”
“我怕穷。”
贺和裕:“……”
他勾起唇角,眼底的惊恐因此消散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顶上的卡扣突然发出咔哒的声音。
林初夏急忙往上看,上面的卡扣其中有一个居然松开了。
林初夏:“贺总,你害怕吗?或许我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天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明明这么危险的时候,贺和裕却还是被她这句话逗笑。
“等你到了底下别怪我就行,是我要带你来的。”
“贺总,这辈子你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吗?”
林初夏紧紧盯着上面的卡扣。
由于少了一个卡扣的固定,他们这个缆车晃动极大,吓得前后两个缆车上的人尖叫声四起。
明明这么危险,但看着她,贺和裕感觉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没有。”
“那你的人生还挺幸福。”林初夏感慨。
贺和裕:“那你呢?”
“我啊……”林初夏看向天边,眼神变得悠远,“我这一生已经比很多人都精彩,我也没有任何遗憾。”
【如果缆车真的掉下去,我会用身体护着他。】
贺和裕的心狠狠一震。
【嘀,贺和裕内疚值上升30%,目前总内疚值30%。】
林初夏:?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发出咔哒一声。
仅剩的卡扣突然松开。
急速上升的气流疯狂地灌进轿厢,吹得人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贺和裕不受控制地在轿厢内乱撞。
突然,他的手被林初夏抓住,下意识朝着她的方向倒下去。
贺和裕心头一震。
她是想用她的身体做缓冲,换他活下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贺和裕一只手撑在缆车的椅子上。
一瞬间,两个人换了位置。
贺和裕将林初夏抱在怀里。
他清楚地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仿佛融为一体。
“贺和裕?”
然而想象中剧烈的撞击并没有来,而是缆车猛地往上拉。
两个人也因此摔在地上。
林初夏摸了摸被椅子撞到的脑袋。
摔下来之后,还是她在上,贺和裕在下。
【痛死我了。】
【这个缆车居然还有安全绳,真是太可惜了。】
本来她就能趁机死遁离开的。
贺和裕翻身,果然看到缆车被安全绳吊着,不过缆车摇晃的幅度更大。
他的心越跳越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
好在。
他两都不用死了。
这时缆车终于动了。
随着缆车慢慢上升,到达山顶的时候,折腾许久,贺和裕和林初夏终于被救上来。
滑雪场的主人特地过来道歉。
为了表达歉意,老板免除他们在滑雪场所有的费用。
“贺和裕,我们省钱了。”
林初夏笑得灿烂而明媚。
就在这一瞬间,贺和裕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毫无防备的林初夏紧紧拥入怀中。
林初夏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微微一僵,脸上满是惊愕。
贺和裕的心跳剧烈得如同战鼓擂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
谢谢你愿意用你的生命换我活着。
直到踩在地面上抱着林初夏,他的心脏仍旧是砰砰直跳。
林初夏愣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我们先到山顶的酒店休息,等明天再滑。”
“好。”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山顶的酒店,贺和裕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滑雪场上滑雪的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贺和裕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发来的消息。
【杨鸣:听说你又去滑雪场了?这次又有什么心事?】
贺和裕拿着手机走到窗边。
他又想起迅速坠落的缆车里他抱着人,心脏疯狂跳动的感觉。
即便已经重新站在地面上,但那样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贺和裕:我好像喜欢上了林初夏。】
【杨鸣:你疯了?大家都在传她下海了,你什么也染上救风尘的恶习了?】
【贺和裕:那都是假的。】
【杨鸣:行,即便那些都是假的,那你是怎么发现你喜欢她的?】
【贺和裕:刚刚上雪山的时候,缆车发生意外,差点高空坠落,我发现我喜欢她。】
【杨鸣:那是吊桥效应,不是真的喜欢。】
【贺和裕:我分得清,在最危险的时候,我想的是让她活下来,吊桥效应不是这样的。】
对面很久没有发消息过来。
只是名字那个地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好一会儿,杨鸣才发消息过来。
【杨鸣:那你喜欢她什么?】
【贺和裕:说不上来具体喜欢什么,我喜欢看她笑,喜欢她生机勃勃的样子,喜欢她表面乖巧温顺,其实在心里吐槽的样子。】
【杨鸣:完了,好像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林初夏给他发了消息。
贺和裕赶紧点进去。
【林初夏:睡醒了吗?听工作人员说二楼露台那边有户外烧烤,要不要一起去?】
【贺和裕:好,我马上来找你。】
贺和裕退出和林初夏的聊天界面,给杨鸣发消息。
【不和你说了,我陪她去吃烧烤。】
【杨鸣:你见色忘友啊你!】
贺和裕把手机放回口袋,他去林初夏的房间见林初夏。
他敲门,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
看着林初夏只穿来一件薄薄的大衣,贺和裕忍不住提醒到:“户外很冷,你最好多穿一点。”
“没事,那边有炭火,坐在炭火边不冷。”
贺和裕看了眼她的脖子,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
他微微倾身向前,手臂小心翼翼地绕过林初夏的脖颈,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颈边的发丝。
那如丝般的触感让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快速垂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围巾,缓慢而又认真地将围巾在她的颈前交叉。
“行了。”
贺和裕微微抬眸,就发现林初夏在看他。
他只觉心跳陡然加快,赶紧撇开视线。
“这样就不怕冷了,走吧。”
林初夏摸了摸围巾,上面好像还有贺和裕的温度。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木质调香味。
林初夏抬眼,就看到他通红的耳朵。
而且他的耳朵还有变红的趋势,甚至变红的范围还在蔓延。
好在电梯打开,贺和裕伸手拦着电梯门,“快点进来吧。”
林初夏走进电梯,能够清楚的听到贺和裕悄悄松一口气的声音。
林初夏哭笑不得。
她不就是看了他一眼,怎么和要吃了他一样。
电梯停在二楼。
贺和裕带着林初夏来到露台烧烤场所。
因为天气冷,户外的人并不多。
林初夏点了很多肉类,还勉勉强强点了一根玉米,就当是骗骗自己,今天已经摄入足够的蔬菜。
炭火上得很快,手伸过去一烤,身上就暖烘烘的。
林初夏:“贺和裕,你来这里吃过吗?”
“没有,我基本都是在室内的餐厅随便吃一些。”
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将林初夏点的食材都送过来。
贺和裕动作非常熟练地拿个签子,架在炉火上烤着。
林初夏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也就没提帮忙。
她转头看着因为天黑暂停营业的滑雪场,遗憾的说:“可惜今天没看到你滑雪。”
“明天就能看到了,我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滑雪的时候才七岁,是我拿到奥数比赛第一名,央求我爸带我过来的。”
“你这么小就来这里滑雪?”
“嗯,当初我甚至还想过把滑雪当成职业。”
林初夏的身体微微往前探了探。
“那你后来怎么就回去继承家业了?”
“那个时候爸生了一场大病,大哥和二哥争家产,弄的家里乌烟瘴气,是爸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后来我率先得到几个股东的认可,进入公司,二哥发现斗不过我,索性出国,继续钻研他喜欢的艺术。”
“你也不容易。”林初夏感慨。
好在贺爷爷也就娶了两个妻子,总共才三个。
要是娶七八个妻子,有十几个孩子,那每个孩子之间争夺家产,才是真要命。
贺和裕怔住,他慢慢抬头看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白烟从肉上飘起来。
“完了,焦了,赶紧翻过来。”
贺和裕还没反应过来,林初夏已经伸手抓住他的手,将肉翻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
原本肥瘦相间的牛肉上面已经有一小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