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后的漫天灰烬中,薛子冀赫然睁开了眼!
刺耳的蜂鸣声在他颅腔内轰然作响!
周遭的一切,像是刚刚遭受了毁天灭地的地震般倾斜歪曲,坍塌粉碎。
但这个空间里没有引力,一切物质都漂浮在空中,包括他!
薛子冀喘着粗气,他用力平复着不安的心绪,凭借自我意志从这个漂浮的空间里站起身来。
井下四野刚才向他说的话,此刻全都变作了现实。
一小时前。
婚礼现场。
薛子冀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消息。
照片中,是文瑾的死亡证明。
当时童颜正好靠过来,薛子冀立刻假装不经意的收起手机道:“我去趟洗手间。”
薛子冀走出婚礼场外,井下四野朝他笑得很是嚣张。
几乎一瞬间,薛子冀就肯定了发消息的陌生人是他。
井下四野做了自我介绍,薛子冀也是这时才得知井下四野就是两年前绑架他并且朝他胸口开枪的人。
“薛子冀,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两年前的事你根本没有记忆,对吗?”
井下四野的这句话,引起了薛子冀的注意。
“当时你是怎么绑架的我?”
薛子冀问他,井下四野却是耸肩一笑。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绑架的你,你信吗?”
井下四野的笑容并不认真,可薛子冀却信了他。
这件事他查了两年,丝毫没有任何踪迹可寻,若不是科娜帮他查到一个目击证人,以及宋佩领死前把真相高知,他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最主要的是,以他的记忆力,居然会忘记当时的所有情况。
还有,童颜忘记文瑾这事,他也觉得很奇怪。
从小学和初中照片看,两人以前关系很好,他也让人去查过,镇上的老人都说两人小时候时常在一起玩耍,童颜15岁前画画用的颜料和画板都是文瑾买的。
薛子冀原本也以为童颜是不是因为脑部受过伤,所以才会忘记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
可他无论怎么去查,都没有查到童颜曾经受过伤。
后来他去调查了文瑾这个人,和井下四野查的一样,文瑾在两年前就死了。
当时科娜调查时说是文瑾这个人是失踪了,可实际上,是文家故意对外宣布文瑾是消失,而非死亡。
“薛子冀,如果我告诉你,你已经死了,你信吗?”
井下四野说这话时,眼神异常认真的盯着他。
薛子冀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他人就站在这里,自然知道自己死没死。
不过他没有当场反驳井下四野,反而是问:“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要死在这里?”
井下四野立即摇头一笑,他从包里给他递来一份文件。
薛子冀打开一看,是两年前他的病例。
“左肺受尖锐物贯穿。”薛子冀念着这几个字,目光凛然。
他记得老爷子给过他两年前他的病历,上面写的明明是子弹贯穿。
薛子冀怀疑这份东西是井下四野造假的,可下一页,却是一张墓碑的照片。
那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坟前放着一朵干枯的玫瑰花。
薛子冀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前几天他和童颜在薛家坟场遇到的坟墓。
“啪嗒!”一封信从文件夹里掉落而下。
“这是什么?”薛子冀捡起白色信封,问他。
“抱歉啊!我挖了你的坟,骨灰盒里面藏了这封信,我看了一眼,是童颜留给你的。”
薛子冀觉得这样的事可笑极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手拆开手上的信。
可就算是打印的字体,却也还是让薛子冀呼吸一滞,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细细检查着这封信的落款处,那是童颜的章印,是他闲时刻着玩的,所以他清晰的记得章印的一笔一划。
他极力收敛着颤抖的心神,一字一句的在心中默读信件内容:
——
薛子冀你好。
我是你的妻子童颜。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我认识你,已九年零一月,距离你下葬,也仅仅只剩十二小时。
我这两天老是想起你死前的模样,你当时瞳孔涣散,却那样恳切的问我,曾经有没有喜欢过你。
我一边哭,又一边笑,我哭是因为当我声声切切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再也听不到了,我笑是因为你好傻,我爱了你九年你居然从未察觉。
薛子冀,我又哭了,我真的好想你。
我真的不明白那辆货车为什么要忽然冲过来,为什么你要挡在我身前,明明你可以不死的!
你现在和孩子都走了,要我一个人怎么办?要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真的很想去找你,可每个人都劝我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可我活在这世上好累,我的心每分每秒都在遭受凌迟,如今就算想给你写封信都拿不起笔。
我痛得要死了,要窒息了,你能不能带我走,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啊冀,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昨天我收拾了你的遗物,在电脑里看到了你写的剧本。
我从没有敢幻想过我自己是你这一生故事里的女主角,也从未想过你曾经为我做了那么那么多事。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师姐,我小心翼翼的藏起我的爱意,可我却错过了你整整一辈子。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会在15岁那年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告诉你:
薛子冀,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薛子冀,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你没有亲耳听到我说的那句我爱你。
对不起,我连你死前的唯一问题都没有回答。
对不起,我连我们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
对不起,我爱你。
薛子冀,我爱你。
拜托,你要听到。
一定!要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