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手上的笔从未停下，记录之余，她眼神熠熠生辉，满含崇拜之情凝视着叶一山。与此同时，村医们纷纷围观上来。

    小丫头叽叽喳喳围着叶一山转悠，罗伯特则在一旁连连摇头：“叶医生已经有心上人了呀。”

    “叶医生有了对象啦？”听到这话，泰勒不由得一脸惊奇地开口询问。

    “有，人家俩关系还不赖呢。”想起在诊所门口遇见的情景，罗伯特笃定地答道。

    这时，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传来，第一时间，亨利立即检查了肯儿的各项生命体征——心率、脉搏和呼吸均表现正常。

    “肯儿，肯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病房内，人们都在呼唤着肯儿的名字。

    肯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之后赫然听见了那一声轻微而又熟悉无比的咳嗽……他现在能够咳出声来……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喧哗的声音，大家围拢了过去。罗伯特看着泪流满面的小肯儿，皱眉转向亨利问道：“该不会是镇痛剂不够劲吧？给他的剂量计算失误了不成？”

    亨利慌忙核查药单与用量计算，确定并无遗漏，此刻叶一山也走近前来亲自检查孩子体征：“是很疼吗？能撑住吗？如果真的忍无可忍，我们可以考虑增加镇痛剂剂量。”

    小肯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一山，一只手悄悄地从被窝中探出，紧紧握住了一根叶医生伸出的手指。

    叶大柱早早地取下手套，由于长时间操持农具，即便夏日炎炎，他的指头依旧带有一丝清凉；然而稚童田豆豆的小手却热乎乎的，叶大柱看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食指的小掌，目光不禁落在了田豆豆身上。

    田豆豆嘴唇微张，仿佛想要诉说什么，可是却又发不出声音，小孩的脸庞上瞬间闪过一丝迷茫，泪珠更是滚滚而下。

    “豆豆啊，别怕，刚才给你的喉咙做了个小手术，歇息个几天，嗓音就能恢复正常了。你现在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可以了，伤口疼不疼啊？”

    田豆豆轻轻摇头。

    “不疼？”

    得到田豆豆的点头确认后，叶大柱又问：“那么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像是胸口闷或是呼吸费力的情况？”

    围在田豆豆身旁的赤脚大夫们顿时紧张起来，其中一位助手暂时停下手中的药量计算工作，其他人也都凝神屏息，盯着这位小小病人的一举一动。小豆豆颤巍巍地抬起了手臂，所有人的心跳都跟随他悬在嗓子眼，他是要写字告诉大家吗？

    两位实习青年立刻翻找笔记本，随时预备递给孩子记录他的需求。

    接着，一双稚嫩的小手，大拇指与食指尖端相互触碰在一起。

    在这一瞬，白衬衫的乡土医者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解。艾婆紧捏着手中的竹筷，正欲发声，却听到叶大柱轻声问道：“豆豆，你是想说谢谢吗？”

    田豆豆潮湿的眼神望着叶大柱，摇头，又点头。他努力把手举得更高一些。

    叶大柱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你是想说不只是谢谢，还有更多的感激之意？”

    田豆豆绽开了笑脸，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大夫们心头石头落地，脸上纷纷挂上了温和欢愉的笑容，叶大柱亲切地抚了抚田豆豆毛茸茸的头顶，这小子可算得上“比心”手势的老祖宗啦！

    罗师傅笑眯眯地说：“行啦，把他抱出去吧。出去之前先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在欺负小孩子呢。”

    李嫂早已准备好手帕，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替田豆豆抹去泪水。

    此时，手术室外

    田老汉夫妇俩在门口翘首期盼了很久，原计划两小时的手术，因为更改治疗方案，竟耗去了三个多钟头，从清晨守至午时。其间田老汉几次催促夫人返回病房休息，都被老伴儿斩钉截铁地回绝。

    “你也听见了，豆豆非要手术不可。万一手术醒来见不到我，他该有多失望。”

    田老汉听后默然片刻，随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魏秀英领着儿子石头前来探访。石头一直嚷嚷着要看手术中的小哥哥，因而魏秀英便领着他陪伴田家二老等在外面。

    “我家石头说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做手术的小英雄呢。” 魏秀英解释给田家二老听。

    患者家属之间总会有股同病相怜的情感共鸣，这份情感能让陌生人迅疾缩短距离。沈翠花看看身边牵着孙子石头的魏秀英，挤出了略显疲惫的笑容：“谢了，豆豆还没出来呢。”

    魏秀英看出沈翠花有些虚弱的样子，于是提醒道：“你们早上来的这么早，恐怕都没来得及吃早餐吧？这里有些我自己做的糕点，你们先垫垫饥。”

    沈翠花刚欲推辞，她丈夫已经接过话茬：“你就吃一点吧，你还怀着孕呢，豆豆要是看到了也会担心你的。”

    魏秀英再次把装有糕点的篮子推向沈翠花面前，沈翠花这才点头接过了篮子。

    “妈，割颈脖的那个哥哥啥时候可以出来啊？”

    石头话音未落，田老汉夫妇立刻觉察到他口中的话题。沈翠花下意识地看了石头一眼。

    “很快就出来了，一会儿你们就能见到哥哥了。”魏秀英答复的同时注意到沈翠花的关注目光，忙解释道：“我家石头智力发育得比较晚些，下周一会有一个小手术，也是由叶师傅主刀的。”

    沈翠花听到此言，自然地拍了拍魏秀英的手，安慰道：“叶师傅手艺了得，在咱们这片地儿远近闻名。田叔特意托人在英国那些大医院打听过，大家都认可叶师傅的技术实力。据说他设计的手术方案既新颖又切实可行，并且像断肢再植这种技术已经是当今世界的顶尖水平。有了合适的手术方案加高超的技术实施，我们相信咱家孩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沈翠花的话语既是安抚魏秀英也是在说服自己。而此刻魏秀英也开始描述与华国内各家医院知名大夫交流的情况，两个女人彼此相视一笑，内心平添了几份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