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七零八落摆满了晏挺用热水烫过的餐具,锅盖上面雾气氤氲,下面水珠子泛滥,周遭环境乱糟糟的,靠窗坐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金圯偏头去看窗外。
居然下雪了。
这场雪来势汹汹,不是几片雪花落下,而是如柳絮鹅毛一般的大雪滚动着落在地上,片刻之间地上白了一片。
她托腮看着窗外入神,晏挺则在看她的侧脸,她美的让人窒息,柔软乌黑的发丝落在耳畔,侧面的骨相更加优越,头顶的射灯打在她的头顶,被称为死亡顶光的灯却为她平添了一份魅力。
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让人生又让人死。
这时刻应了那首《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打扰一下,饭好了,二位可以吃了。
服务生穿着大花袄适当的走过来打破了温存时刻,关了火,掀开锅盖,铲出贴在锅沿上的玉米饼,又夹出麻花状的馒头到一个干净盘子里后看向金圯。
金圯默默和她对视。
阿姨深沉几秒后喜笑颜开道:“这大姑娘咋长的呢?这么漂亮啊!”
金圯腼腆一笑,“谢谢阿姨。”
“我真喜欢你这大姑娘,”阿姨还在笑,“是混血儿吗?”
金圯点头。
晏挺看出她对别人热情的回避,也看得出阿姨下一步想问什么,主动揽过话题,“她是绿市混蟾市。”
阿姨被他吸引,看过去,“这小伙子真板正啊,我家丫头就喜欢你这样的,有对象没?”
晏挺点头,“在我对面呢。”
对面的人原本因为阿姨逗晏挺的话板起了脸,但是在阿姨看过来的时候还是浅浅的绽放一个笑颜,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爽朗一笑,“逗你们的,阿姨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是恋人,行了,你俩吃吧,有什么事儿喊我嗷!”
说罢阿姨又满意的看了金圯两眼这才离开,说是要好好聊聊的两个人同时看向眼前的一口大锅。
锅内香气四溢,蒸腾的热气一瞬间消失,肉块掺杂着茶树菇和配菜色泽浓郁,底汤还冒着泡。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倏然轻松自在,耳畔的嗡鸣声都小了,晏挺给她夹菜,倒水,抽纸巾,全然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模样。
金圯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服务。
旁边桌上的一对夫妻经过刚才的打趣后就频频望着他俩偷笑。
金圯饭量依旧不大,虽说晏挺一直在照顾她,但是她嚼得慢,有时候还会在心里默数着自己嚼的数量,嚼得比上一次多了会有成就感。
用金时雨的话说就是:热闹得很,自己和自己也能玩起来。
所以她很快吃完,又开始犯困,晏挺在她耐心消耗前风卷残云吃完了,没有过多的停留,晏挺替她穿上大衣,和刚才搭话的阿姨讲了再见后迅速离开了店内。
外面的雪还在下。
冬雪坠,风凛冽。
路灯昏黄,脚底下是厚厚的一层积雪,有行人的脚印不规则的形成了一条蜿蜒的道路,金圯被他牵着手步调缓慢的走在前人踩出的雪路上。
不过须臾之间,她的发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抬头去看晏挺,他正在拨弄头发。
金圯另一只口袋里的手伸出来摸了摸脸,“晏挺,你头发白啦。”
这次见面激发了金圯作为小女生的俏皮,她讲话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很多语气词。
晏挺垂眸看她,她的头发因为化掉的雪而有些潮湿,发丝贴在脸颊,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真不怪刚刚的阿姨对她百般夸赞,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而平常的清冷也丢掉后平添了一丝可爱的羞赧,晏挺心动,嗓音低了一些,“金圯,你的头发也白了。”
“是啊,”金圯说,“我们都没有帽子。”
晏挺很感性,“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应该没问题。”金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把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晏挺坚定的握着她的手,“一定没问题。”
此刻氛围正好,金圯张了张口,踌躇三秒后小声开口,“要不要亲一个?”
“嗯?”晏挺没听清。
她偷感很重的环顾四周,俩人回家的时候要经过一条小道,两侧的商家都关了门,旁边还有一个小公园,此时抬头,天地间是无声却盛大的雪幕,还有她和晏挺。
于是金圯清了清嗓子,拉着他的手用了点力气,旋即踮脚,凑到他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嘴唇的触感和肌肤相触带来丝丝缕缕的电流感,雪花洒落在周身,只是轻轻触碰却比更加深入的吻更撩人。
晏挺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逐渐沸腾。
眼前的女生说:“我刚刚说,我想亲你一下。”
时隔两个月的第一个吻,
在雪天。
在心跳重如擂鼓都能感受得到的距离下。
晏挺耳尖发红,没了像以前天天在一起时那样的放浪,其实想再拉着她多亲密一会儿,但在这样的雪地里怕冷的金圯身体已然有些发颤。
没有过多的停留。
俩人回了家。
淋了雪,又在外面走了很长一段路,金圯的脚连带着半截小腿都麻木失了知觉。
晏挺在客卫冲了个澡,穿着留在金圯家里的短袖和卫裤出来,金圯也从原先金时雨的房间里走出来,她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头,睡衣领口处也因为被水浸湿而暗了一片。
脚腕和小腿很不舒服。
晏挺说:“把头发吹干吧。”
金圯转身拿了吹风机,拉着他往客厅走,“你给我吹好不好,我想看电影。”
好浪漫,好小说的场景。
晏挺也在学校的氛围下看过几本言情小说,往往到吹头发的时候男女主感情会再上一层楼。
况且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吹头发。
“快点过来。”金圯催促。
他用力握了下手中的吹风机手柄,快步走了过去。
金圯的头发某一个月忘记修剪之后就再也没剪过,短发逐渐长长到了锁骨,在申城又剪了刘海,灵动又白皙,明明是十七岁的少女,看起来却比同龄人更早熟且美好。
地暖烘烤的嗓子发干,晏挺吞了口水,插好吹风机,坐在沙发上,金圯接了两杯温水后坐在了他脚边的地毯上,盘着腿,身体微微后倾。
洗发水的香气徐徐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