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手术室门口,鹿鸣微微弯下腰,紧紧地握着胡秀娟的手,她靠近胡秀娟,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安抚道:“妈,别害怕,医生都很专业,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胡秀娟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她看着鹿鸣,微微点了点头,虚弱地回应道:“鸣鸣,妈不怕。妈知道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我一定会好好的。”
一旁的林默然静静地站着,她的心情同样忐忑不安。她看着胡秀娟,心中满是愧疚和担忧。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李院长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叔叔,麻烦您了。”林默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中满是诚恳和哀求。
李院长用手拍了拍林默然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随着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鹿鸣和林默然的心随着那扇门的关闭猛地提了起来。她们静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五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三人立刻站起身来,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不一会儿,李院长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中却透露出了喜悦。
“手术很成功,等麻醉过了病人就会醒过来。”李院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胡秀娟刚被推回病房没多久,病房外响起了轻微而又清晰的敲门声。
时园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抱着鲜花,站在门口。她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不过三秒就听见病房里传来“请进。”时园又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很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病房里的宁静。走进病房后,时园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病床上的胡秀娟身上。胡秀娟面色苍白,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在熟睡,似乎刚刚经历的手术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痛苦。她盖着的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床头的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
时园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她的目光先是在鹿鸣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担忧又似是安慰,而后又快速地看向鹿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轻声招呼道:“鹿鸣姐,鹿琪姐。”
说着,她将手上的花和果篮递给了鹿鸣,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试图缓解病房里有些压抑的气氛。
“谢谢。”鹿鸣微微欠身,伸手接过时园手上的物品,将它们放在了柜子上,,而后看着时园,轻声询问她:“时园,你怎么来了?”
时园的眼睛不自觉地瞟了林默然一眼,怎么才短短一天没见,林默然又瘦了,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时园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忙解释道:“鹿鸣姐,我来看看阿姨,顺便来借林默然。下午我有个合作伙伴来温江市,这个合作伙伴刚好林默然认识,所以我想带她一起去。”
“那你们要忙的话,就先去吧。”鹿鸣看了看时园,又看了看林默然,点了点头。
“谢谢,鹿鸣姐。”时园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跟鹿鸣说完,她转头看向林默然,催促道:“走吧,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好。”林默然应了一声。
林默然走上前伸出双臂紧紧抱着鹿鸣,这个拥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鹿鸣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她把脸埋在鹿鸣的脖颈间,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鹿小鸣,照顾好自己,我爱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爱你”三个字说得格外重。
林默然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跟鹿鸣说“我爱你”了。
鹿鸣也紧紧地回抱着林默然,她的手臂环绕着林默然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等你回来,少喝点酒。” 鹿鸣叮嘱她。
林默然在鹿鸣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还带着一丝湿润,那是她眼角滑落的泪。
“好。”她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鹿鸣的怀抱。她的双手一点一点地从鹿鸣的身上滑落,仿佛在做着无声的告别。每一次的滑落,都像是在她的心上割开一道小小的口子,疼痛无比。
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鹿鸣,眼里有泪,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那目光像是要把鹿鸣的模样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林默然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鹿琪说:“鹿琪姐,我先走了。”
鹿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默然,眼中有着一丝不舍,微微点了点头。
林默然一步三回头,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脚步沉重而缓慢,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鹿鸣,眼里的眷恋和不舍像是一条无形的丝线,将她和鹿鸣紧紧相连。她的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无声地说着“对不起”,直到走出病房,那扇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一出病房,林默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像一滩泥一样滑了下去,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神空洞而无助,心中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抽泣让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时园连忙蹲下身子,伸手扶起她,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把她往上拉。“林默然,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我们得走了。”
她扶着林默然往电梯口走去,林默然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靠在时园身上,时园承受着她大部分的重量,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来到车里,林默然刚一坐进副驾驶,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压抑的哭声。
时园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而后,轻轻地拍了拍林默然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拍打的节奏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林默然,嘴唇张了几次,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准备好的话语,在看到林默然如此痛苦的模样时,都变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