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司主是你。”
宫九霄脸上不见尴尬，只是将淡漠的视线转望向少女。
少女身段玲珑，黑裙衬托下的肌肤更显白皙，确实是让人看了都联想不到镇妖司司主这个身份，只会当作尊贵人家的小姐。
莪术丝毫不惧，一双闪着深紫光芒的眸子同样对视过去。
两人光是视线交锋之间，就让塔顶其余人都屏住了呼吸，她们同样不属于此间的容颜上只有神性，已是不符合人间的一幅画卷。
“宫九霄，所为何来？”
莪术一张白皙的小脸板得很紧，居高临下地问道。
宫九霄喝酒喝得有些多了，此刻也不禁想了一下自己造访的缘由，才回答到：“登天之梯。”
莪术点点头：“还算实诚。”
一旁，萧礼惶恐垂手，见二位大佬自然地聊起了他们听都不敢细听的话题，于是低声说到：“司主，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
莪术摆摆手，补充到：“糖葫芦留下。”
侍女将身后的糖葫芦摆回桌上，紧跟着萧礼和张屠的步伐，连忙下了石塔。
宫九霄静等着，等少女将糖葫芦一颗颗吞下，期间她散去周身酒气，不停搜索着不多的前尘记忆。
但最后，她还是摇摇头。
宫九霄记得前世陆寅的大多数事，从他的神格到道法、符箓，代价是，此外的事情一概忘记，连自己的事都记得模糊不清。
“喝糊涂了，记不起了？没事，打赢我，你便有资格知道。”
莪术面对比自己高两头的宫九霄，丝毫不惧，脆生生地说。
“呵，那就打，”
宫九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冷笑一声：“先说好，打赢之后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埋在沙堆里。”
说罢，她身形化作红芒，向北面的城外掠去。
其实收集骨片开启登天梯一事，自然是通力协作效率最高，毕竟攀爬天梯又不限制人数，只有开启需要满足诸多限制条件。
宫九霄向来不是喜欢与人合作的性格，但倘若这镇妖司司主事先找她说明情况，宫九霄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一同寻找骨片，合作开启天梯。
可见了面才知道，小姑娘看着不大，竟然是比宫九霄还高傲自大。
那还合作个锤子，揍你就完事了。
宫九霄在定安城北的沙丘上站定，大袖一卷，风沙朝南急退，裹挟着出城的商队重新退回定安城门。
莪术也同样跟了上来，黑牛皮靴子踩在松软沙堆上，望着高她两头的宫九霄，老气横秋地说到：
“我很了解你，神霄。”
宫九霄细长的凤眸眯了起来。
对面居然能叫出自己在天庭转世前的名讳，定然是前世的熟人。
莪术继续自顾自地说到：“我比现在的你还了解你。你是神霄玉清玄女，你性格高傲，所以不会低声下气求我共享骨片，开启登天梯。你不喜伤及无辜，所以选择城北这片荒地与我决战。我推衍多年，自你以宫九霄之名在此世出名的那一日，我就知道是你。”
宫九霄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自己保留的记忆可是关于好徒儿的，这少女对自己如此熟悉，那莫非是…
“你暗恋我？”
“嗯？”莪术淡漠的眸子出现一抹懵逼，而后被怒意填满：“神霄！你脑子还是这么拎不清！”
说罢，黑裙少女踏地而起，朝着宫九霄巍峨的孤魂山一拳冲来。
宫九霄一脸不可思议，抬手挡下。
“急了，难道我说中了？”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脚下的沙丘都为之爆散开来，满天风沙激荡在二人周身。
论拳脚，宫九霄自恃不输任何人，但几轮对轰下来，竟然与少女打了个难分上下。
“你很强，”宫九霄红袍大袖下，玉臂伸出一拳，将扑来的黑裙少女打得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你应该是天庭上四部的神，在部中神位起码排前二。”
此方天地修行是有上限的，天资绝伦的人日夜苦修，也不可能与宫九霄的肉身平齐，少女的神格之高可见一斑。
不过，遗憾的是，宫九霄并无法完整地回忆起天庭上四部中，各位正神的手段和道法，更无法与少女一一对应。
但是无妨，打赢她，慢慢拷问即可。
想到这，宫九霄也不犹豫，踏地冲天而起。
未时的日光正盛，她玉指轻勾，仙力在身前凝聚成笔画，能引起太阳投影的大日如来符顷刻成形。
“用天尊的绝技，扬你妖女之名，真不要脸！”
脚下，莪术化身黑紫之芒，激射而来。
少女的娇叱声极为不忿，听得出比方才还要盛怒几分。
空中，莪术十根白葱般的手指翻飞，结了几个道家法印，紫色的艮字诀自掌心迸出，光芒闪烁。
“敕！”少女一声胸有成竹的清喝，艮字诀当即炸开化作汪洋水雾，弥漫天空，宫九霄面前指尖勾勒的笔画荡然无存。
伏天箓失效了！
宫九霄妡长的身形一滞，眉眼间尽是凝重。
伏天箓是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闲时琢磨出的道法，放在人间已经是通天之术。
宫九霄记得此术，便在人间发扬光大，更是反过来大言不惭地教给了天尊转世的乖徒儿。
但，面前的少女居然能破解伏天箓！她也知晓这道法是天尊所创，被自己学来！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宫九霄冷声问道。
此时，宫九霄并无任何生死危机之感，因为人间尚无能杀死她的道法，但却有些不知什么原因、说不上来的气结。
“你这胸大无脑的女人，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吗？”
莪术笑得有些讥诮，像极了邻家不怀好意的小鬼，“我就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宫九霄凤眸中金光凛冽。
她可是妖女，怎么会无脑？顷刻间，一万种折磨少女的想法和思路瞬间涌现心头，但关于陆寅在天庭什么时候又有了个雌小鬼模样的旧时友却仍是毫无头绪。
既然你不说，那就…那就打到你说！
飞光一闪，宫九霄化作彗星拖拽着金红二色的尾光自上而下砸去。
“果然无脑。”
莪术轻轻摇摇脑袋，竟然是任由宫九霄撞了上来，直直向下坠去。
巨大的冲击力宛如真的流星垂落，在定安城北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烟尘散去，深坑中，十二根白玉蟠龙之柱擎天而立。
莪术挣扎着从坑正中心爬起，精致如瓷器的小脸沾染鲜血，她抬头望向半空中红衣猎猎的宫九霄。
“神霄，此阵名为恶紫夺朱。既入阵来，你的神格神位，我就收下了。”
宫九霄眸中金色的流光翻涌，她忽然察觉到，为何自己如此厌恶眼前的少女了。
少女的目标从来不是登天梯，她要的是取代自己，当新的神霄玉清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