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但我当时太年轻，能做的事只有把孩子送给外村人这种事。”
苏闻景捕捉到事情的重点，他皱眉。
“你的意思是，送子并不是你们给外村人什么药来让他们生儿子。而是在把你们村的孩子卖给别人？”
这不就是人口贩卖吗？
王老头摇头，神情变得严肃又诡异。
“并非！我们村得到老天爷眷顾，村南有一座为送子娘娘修的塔，每逢月夜十五日，便有小孩子在里面出现，那小孩子是上天的赏赐，不是村里的孩子！”
孩子的区别，他着重强调 。
苏闻景皱眉。
“塔在哪？”
王老头低下头，“十几年前的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苏闻景觉得事情蹊跷。
上天眷顾的地方怎么可能阴气汇聚。而且上天怎么可能给某个地方赐下孩儿？简直是无稽之谈！
苏闻景轻咳一声。
又问了一遍，“你亲眼见过有孩子凭空出现在塔中？”
王老头：“没见过……我只干了一年就被踢出去了。”
王老头又解释道，“我那天在塔外面守着。半夜被一只红衣女鬼缠上，我只能逃跑，后来一路走到悬崖，不小心掉下去，才有了这些看破鬼神，预知凶煞的能力。后来，村长以我重伤为理由，把我踢了出去，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接近过送子塔。”
陈仓辉挠了挠头，“红衣女鬼？”
王老头脸上依旧有那天晚上心有余悸的惊险。
“对。但记忆太久了，兴许是我记错……我确实是被什么东西吓到，跳进悬崖出了意外。”
王老头觉得自己说的偏离重点，立马又说起火灾的事。
“十几年前火灾的事，是村长得罪了上天，才引发灾厄。后面村中的诡异都是因为上天的惩罚！
送子塔倒了，送子娘娘生气了，整个松梓村都要付出代价。而来这里的游客、风水师被误认为是村民，也因上天惩罚而死。”
“所以你们能解决吗？想要让这里彻底恢复平静，只能平息老天爷的怒火，这太难了……”
王老头不断呢喃着。
苏闻景没回答他，只是淡淡道。
“好，我知道了。”
他看向山村的南边，王老头的送子塔曾经伫立在那里，那地方阴气比其他地方更浓。
如果山村中真有什么……极有可能存在于送子塔附近。
苏闻景整理王老头所说的有关信息。
村子的诡异和灾厄应该和送子有关系。
但苏闻景认为王老头说的不一定正确……哪怕他是村里人还活了这么久，他自始至终对送子的事都是一知半解。
苏闻景走出小院子，和越淮站在大槐树的树荫下。
越淮问他，“去村南看看吗？”
“我正有这打算。”
苏闻景拿着一瓶矿泉水，刚要打开，被越淮伸手接过去拧开，又放到他嘴边。
“喝吧。”
苏闻景仰头，因为炎热身体处于缺水状态，矿泉水入喉咙带着丝丝的甜味。
越淮就这样盯着苏闻景的侧脸，看着他因为喝水喉结上下滚动，纤细白皙的脖颈透出淡淡的青色血管。
越淮不自然的偏过头。
苏闻景喝完才说，“我本以为那老人家知道全部，听完全部才知道我想多了。”
越淮低笑一声。
苏闻景又说，“想杀大田一郎他们，需要借力打力，看看这里有没有能利用的鬼怪？”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苏闻景把空瓶子扔到王老头平时收集的废品堆中。
“走吧。”
陈仓辉和田牧没跟他们一起，四人恰好分开调查。
＊
火灾过后，村子南部并没有修筑建筑。
而是大片漆黑的废墟。
苏闻景踏在地上，能感觉到昔日燃烧时火热的温度。
天色渐晚。
阴气越来越多，有东西开始在山村中活动。
越淮看向天空。
“无冤魂，但有厉鬼，极阴极煞的命格。”
苏闻景点头。
“不用管那些东西。”
他继续往前走着，黑色的废墟堆积的越来越高大。
苏闻景脚步微顿，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一块银白色的东西，他戴上手套，将大片的黑色瓦砾扫开，然后将东西捡起来。
是一根小小的骨头。
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秒，越淮就认出来了，他狭长的凤眸微眯。
“人骨，生前大致只有一两个月大。”
“婴儿的骨头？”
苏闻景皱眉。
他和越淮走到树林中，折下粗壮的树枝，开始对苏闻景捡到骨头的地方挖了几下。
越挖，尸骨越多。
全都泛着阴气，有大有小，但都属于女人的尸骨。
苏闻景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发沉。
“送子，送子。”
越淮也隐约猜到什么，“设阵法，回溯记忆？”
苏闻景停下动作，抬眸。
“不用，她来了！”
越淮也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把苏闻景拉到自己身后，抬眸冷冷的看着来者。
那是一件红色的女人穿的长袍，悬浮在空中。
那衣服在晚风中浮动，黑色的气在周遭穿梭。
苏闻景抬起眼皮。
“该叫你什么呢？送子娘娘？”
红色长袍喑哑的尖啸一声，朝着苏闻景扑过来。它对苏闻景的话反应极大。
越淮抬起食指，在虚空中一点。
那长袍直接被禁锢在半空，怨毒的发出嘶吼声，丝丝缕缕的黑气企图接近苏闻景。
苏闻景从越淮身后走出来。
他淡淡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看清楚了，我们可不是松梓村的人！”
它动作一顿。
粘稠的血液在衣袍上滑下来，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落在黑色废墟上。
苏闻景嗅到衣袍上繁杂的气息。
他淡淡道，“你是怨念的集合体？这里曾经死过很多女人，她们的怨念汇聚，变成了你。”
血色衣袍浮在半空，血水凝聚，在衣领上方变幻成一颗红色的头颅。
它静静望着苏闻景不说话，好似已经默认。
苏闻景和鬼物对视着，忽然间，脑海中的信息交织，形成一个闭环，他明白了些东西。
“送子的子并非上天所赐。
既然那些人能做出贩卖小儿的勾当，肯定也会拐卖女人。
所以，被拐卖来的女人关在送子塔中，接二连三的怀孕，生出儿子就被卖给外村人，而女婴则被溺死！”
这种事持续几百年，无数的尸骨和怨念埋在这里。
“王老头年轻时遇到的红衣女鬼或许不是鬼，而是不小心逃出来的女人。村长担心王老头走漏风声，才把他踢出局。”
越淮看向苏闻景，表情有些意外。
不依靠阵法，他居然推测出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