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太守冷哼道:“迂腐,何谓杀俘不祥?反贼人人得而诛之,昔年皇甫将军俘杀十余万人筑成京观,之后升任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哪里不祥?如此为黄巾贼辩白,汝不会是黄巾贼的同党吧?”这最后便有些诛心了,若是定下这罪名,立马拖出去杀头都不是问题。
太史颂文连忙站起来抱拳道:“大人,我以身家性命担保,太史慈绝非黄巾同党。大人,我太史一族全都在大人麾下效力,若是黄巾同党,大人一纸政令便可一网打尽。还请大人明察。”
“还请大人明察。”太史颂俊与太史颂德也连忙站起身,一些交好的官员也起身求情。
都尉说道:“大人,吾曾听闻这太史慈与黄家有旧怨,所言不足为信。而且此时正当用人之际,若因流言便处罚援军主将,恐失军心啊。”都尉是一郡武官之首,仅在郡守之下,自然不能看着自己属下战力削弱,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黄郡丞反驳道:“本官一心为公,句句属实,大人可派人调查,为报私仇诬陷他人,本官是那种人吗?”无数人心里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是那种人吗?
长史起身说道:“大人,此事不可小视,若属实恐有里应外合之虑,定当严肃处理。”
太史颂俊急道:“大人,便是属实也只可说是心慈手软,并不能说明什么,请大人三思。”
这时,另一些与黄郡丞相好的官吏也纷纷起身站队黄郡丞,要求处理太史慈,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
见太史家三位老爷为了自己与其他人争得面红耳赤,太史慈抱拳说道:“大人,吾有一言。”此话一出,其他人停止了争论,都看了过来。
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太史慈说道:“各位大人的担心情有可原,我也无法此时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如这样,我带来的队伍交由县尉大人指挥,等待战时,我单骑冲锋斩杀黄巾大将,如此当可证明我绝非黄巾同党,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说完,一脸坦然的看着所有人。
听到这话,蔡郡守已经信了一半,毕竟正常的卧底可不会做如此承诺,大将比卧底要重要的多吧?
“也好,那便由长史派人安排住所,先委屈几天,本官等你阵斩黄巾大将的好消息。”蔡郡守做了一个相对稳妥的布置,随后喝道:“此事已了,接着奏乐接着舞。”舞女连忙下场跳舞,乐手也赶快弹起乐器,只是再没有了刚开始的氛围,没过多久便散了场。
太史慈跟着小吏进了一间民房,外面有士兵看守,与太史家三位公子断了联系,那三百部下也不知被安排到哪去了。太史慈想到席间的纠纷,不禁哑然失笑,那黄郡丞为了对付自己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而蔡郡守对黄巾的态度也让太史慈心寒,若所有官员均是如此认为,黄巾贼便不敢投降,黄巾之乱只会愈演愈烈,而百姓也将会遭受更多的苦难。想了一会,太史慈便排除杂念休息,明天还有战事要打。
第二天一早,太史慈便早早起身,简单洗漱一下,便在门口士兵的“护送”下上了南城门楼,这是黄巾攻势最烈的地方。
此时,一片片黄巾贼扛着云梯慢慢接近城墙,后面是稀少的弓箭手和战兵,护城河早已被填满,直接便可走到墙根底下,上次攻城死去的袍泽尸体还未收敛,便被曾经的同伴踩在脚下化成肉泥。
城墙上,各军齐备,弓箭手蓄势待发,紧张的看着黄巾贼慢慢接近。说实话,黄巾贼的攻城手段很贫乏,效果也不高,攻打坚城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是这黄县也不是什么大城,城墙年久失修,普遍还不到三丈,太容易爬了,这才是守城的难点。
原始的攻城战,血腥而僵化,刚开始太史慈还看的有些热血上涌,可时间长了,只感到沉重和麻木。刚开始双方还会呐喊几声,时间长了,为了节省力气,也是因为麻木,除了惨叫和军官的命令声已经没有过多的其他杂音,大家都麻木的登上城头,随后被同样麻木的守军一枪刺死,摔下城墙,或是被滚木擂石砸中断手断脚脑浆崩裂,掉在地上成为毫无意义的死物。而防守方也没那么轻松,虽然占了地利优势,可依然要随时防着被反杀,就有几人在太史慈眼前被拖下城墙或是来不及出手就被偷袭致死。
两伙人同文同种,却因为阵营的不同而自相残杀,生命在战场上变得廉价而渺小,成了掌权者随意控制的棋子,耗尽最后一滴血却无法享受战后的利益。麻木的出生,麻木的上战场,最后又麻木的死亡,这便是世世代代百姓的命运和结局。
一直到下午,黄巾贼鸣金收兵,还活着的黄巾贼如蒙大赦,快速爬下城墙往回跑,而守军也并未乘胜追击或是射箭,大家都累了。
“二少爷,此时乃是破敌良机,若出城追击,则可击破黄巾阵营,围城自解。”太史慈找到太史颂俊提议道。
太史颂俊面露难色,说道:“子义啊,时机是好的,可现在大家都累了,也已经没有预备队,疲兵出击胜负难料,还是先等等。”
太史慈叹息道:“可若是一直死守,黄巾贼越聚越多,而我军军力越来越少,此城早晚被黄巾攻破。”
太史颂俊拍拍太史慈肩膀道:“无需担心,太守早已传书州府求援,上面必不会坐视,等待便好。”听这话,太史慈沉默。太史颂俊又有些歉意的说道:“说到底是我们考虑不周,本想给你个露脸的机会,谁料又被那家伙给搅和了,不光不能出头,反倒差点获罪。”
太史慈摇摇头:“大人不必歉疚,谁也想不到那黄家家主在这时候还要排除异己窝里斗。”
太史颂俊点点头:“你能理解便好,放心,我会找机会让你洗脱嫌疑的。”
“快看,又来了一批黄巾贼!”这时,一个眼尖的士兵大喊起来,太史慈连忙顺着方向看去,果然,远处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从黄巾大营后面进入大营,漫山遍野看不到边,所有人面色都阴沉下来,黄巾贼的力量愈加庞大了,而州府的援军还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