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长枪从刀枪之间插入将兵器分开,巨大的力量使得二人不得不退后两步,切磋也就自然而然的终止了。
太史慈收回长枪说道:“二位均身手不凡,这局就算平局如何?”
“无所谓。”裴元绍耸耸肩无谓的说道,宗宝点点头没说什么,自己败相已成,太史慈说平局是给自己面子。
比试结束,孔融吩咐道:“很好,以小见大,可见诸位都是栋梁之材。子义,既然是汝举荐,便入汝之麾下,官职自行斟酌,过后报我即可。先坐下来。”言语间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毕竟是传统文官,都有些看不起粗鲁的武夫。
太史慈也很知趣的令四人退下,自己寻到位置坐下,与左右坐着的武安国与徐荣打过招呼,便安静的当个小透明。
歌舞再起,各位文官也都打开了话匣子说一些学问上的事,而武官们大多文化程度不高插不上嘴,只顾埋头吃喝,一时间气氛融洽起来,好似刚刚的矛盾并不存在一般。
轻歌曼舞间,太史慈也大概了解了情况,那位客人便是宗师级的大儒郑玄,此次正是应孔融之邀前来商议太学之事。
孔融举爵说道:“昔日建武年间,太学讲堂便长十丈,宽三丈。永建年间,顺帝诏曰:赶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至质帝时,太学生人数已有3万余。吾等重建太学乃是文坛盛世,继往圣之学,功莫大焉,因此不能太过寒酸了。吾于本县打通数间院落重新修建,现已能容纳三千学子,日后慢慢扩建直至恢复旧观。只是吾公务繁忙,亦无足够名望,故而还请先生担任祭酒,管理太学。”
郑玄同样举杯回道:“老朽谢相国看重,如此盛事自当出一份力,只是不知每年供给钱粮几何,如何挑选学生?”
孔融顿了顿,说道:“每年供给钱粮多少还需先生任职后统计出来报我。至于学生,自然是优中选优,既要考察家世长相,亦要考察其学识人品。”若是考察家世长相,结果便还是为世家培养人才,而跟普通百姓无缘。
郑玄反对道:“太学初衷乃是为国育才,若如此,那些寒门学子如何入学?”
王子法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圣贤之学不可轻传,当有德才兼备之人习之,寒门贱民岂可轻传?岂不闻孔子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言语中根本就没把普通百姓当人看,后面引用孔子《论语》里的话也是在变相拍孔融的马屁。
郑玄可能也是很久没遇到这么轻佻的人,别人就算心里再看不起,嘴里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一时间有些发愣。
“此言差矣。”这时,一个声音从一直安静的看着文官聊天的武将群里传出。王子法转头一看,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又是太史慈,不禁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不知太史都尉对文事还有研究?”都尉二字特意加了重音,目的就是要提醒大家和太史慈本人,太史慈是武官,而不是文官,所言不可信。
太史慈不在意的点点头,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语确实出自孔子之言,但现今对这句话断句有争论,不当作为依据。况且孔子亦有言:“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而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实际上孔子弟子三千大多为贫贱出身,如子路为“卞之野人”,子张是“鲁之鄙家”等,可见孔子所行乃是有教无类,无论贫贱富贵均可学习。
先师孔子都未分贫富,我等后辈还要区分吗?况且,孔子所愿乃是克己复礼,以仁治国天下大同,而若百姓都不通教化与禽兽无异,何来以仁治国?故而,臣建议,学子入学都要考试,只分学问高低而不分身份贵贱。”
王子法又找到了漏洞,质问道:“只分学问高低?难道人品不端的也要收吗?”
太史慈笑道:“人品好坏无法衡量,貌似忠厚实则奸诈之人如过江之卿,如何评价好坏?用何标准?判断对错如何衡量?这种人品判断过于主观。况且,孔子之学乃教化之功,品德高尚者不需教化,而品德不端之人才更要教化。”
“相国,有教无类方是先师所愿,太学章程便如太史将军所言可好?”王子法还要再说,被郑玄打断了,直接向孔融问道。
孔融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便这么办吧。”一把手已经拍板,王子法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再反对就是跟领导唱反调了,偷偷瞪了太史慈一眼,便不再说话。
见孔融已经拍板,太史慈便低头继续吃菜,突然对面传来一道声音:“太史将军可有暇与老夫论道一番?”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这边,太史慈抬头一看,郑玄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禁也有些发愣。
王子法眼睛都红了,郑玄德高望重,得他的看重不说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名声鹊起是必然的,太史慈之名不日传遍天下指日可待。而在这个时代,名声是人的生命,尤其是有宗师的肯定,只要不太作,出去可以说能横着走了,可这个机会被郑玄给了太史慈这个刚刚与他有冲突之人,这让王子法如何不又嫉又妒。
孔融也有些惊讶的放下了筷子,心中也有一些不平,自己身为相国,孔夫子之后,郑玄也没如此主动与自己交流学问,这也让孔融有些吃味。
太史慈连忙放下筷子,几口将嘴里的食物吞下肚,正色的说道:“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当不得先生论道之意,先生想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郑玄道:“刚刚太史将军说过:当官若不能为民做主,我披这官皮有何用?不知太史将军为何如此说?”
太史慈眨巴两下眼睛,组织一下语言回答道:“因为在我看来,官的职责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若官员无法造福百姓那便是不合格的官员,如果不能为民做主,那这种官员不如没有。”这话一说,很多官员都投来了不满的眼神,王子法暗暗欣喜,这太史慈将大多数官员都得罪了,岂不是自掘坟墓。
郑玄笑了笑,反对道:“太史将军所言,吾不敢苟同。官:侍君也,即替为君者效命,为君主服务。代天子牧民才是臣的职责,而非将军所言为民做主,不知将军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