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崇拜的企业家马展业,他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并非什么事情都可以求一个完美结果的。至少在亲情这一环里面,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有遗憾的。与他朝夕相处的弟弟,突然之间就不是他的弟弟了。换谁谁都不能接受吧。但拼搏奋斗的人总会把自己的生活填满,那些情感问题的优先级就没有那么高,以至于后来有了结果了,也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他没有说他父亲对于第二个儿子的看法。最终他的父亲也没有求证,第二个儿子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究竟是不是本人。那晚的事件发生后,我不相信老两口会无动于衷。或许是有其他隐情,让其缄默不言。但最终一家人还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平静生活。
而我的大姑,若不是因为奶奶的去世,我压根就不知道有她这号人的存在。她的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并且他还告诉我这事情就像遗传一样,会发生在方家女儿的身上。
与马家第二个孩子交换灵魂的人在金森盟园,与大姑交换灵魂的人也在金森盟园。不同之处在于与马家第二个孩子交换灵魂的人曾经他的父母认识,但是据推测与大姑交换灵魂的人应该是不认识的。我记得奶奶说过她们之前从未去过金森盟园,也不知道大姑为什么会嫁到那里去。由此可见,她是不知情的。
转而联想到我与小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已经摸到了一点边,却怎么也画不出一整个圆。
随着马展业将往事诉说,小钧也不含糊将我们去年夏天去青唐城的事,以及见的人,也言简意赅的向马展业说了一下。
钱小宁表示担心,是不是交换灵魂之后有一方都会死于非命?我说不会,我大姑与那个男人现在也都挺好的。另外我觉得谢思恒的死是由于对回家这件事太过于执着,不安于李德吉的身份,没有认清现状,把自己折腾死了。
马展业说:“曾经展良对我说过一句话,具体的时间我已经不记得,大概是在小钧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说这事就像传宗接代一样,会发生在马家儿子的身上。我都快把这句话给忘了,而今的事,又让我重新想起了这句话。或许是我当初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他的儿子才会这样,而不是我的儿子。现在想来,若是展良13岁的时候便已不是本人,那他的儿子基因理论上来说,其实已经算不上是马家的儿子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难过,还是无可奈何。事已发生,一切成为定局,一切无可挽回,一切只能往前走。
只有钱小宁,以另一个角度来解读这个事情:“这样挺好,感觉自己既有了一个儿子,还有了一个女儿。”
我因为钱小宁的话而感到温暖。马展业也一扫灰败的表情,说:“是啊,现在这样也挺好。”
夜已深,我与小钧回房休息。我问小钧,会不会不方便?要不我还是回前程花园好了。他说,你想什么呢?想走?他一把拉住我的领口,把我向二楼拖去。
女孩子的要脸程度和男孩子似有不同,尽管马家夫妇也算开明,但我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小钧才不管那么多,回家之后更是释放天性,光明正大的在马展业面前坐我腿上,往我身上贴。
我白天照旧去上课,小钧从前程花园搬到了金帝庄园,依旧是搭一个画架在角落画画。唯一的好处是生活上不用担心了。原来老要担心下一顿吃什么,住在金帝庄园之后,有王阿姨料理家务,不管是不是饭点,都有东西可以吃,根本饿不着他。
他原本吃的并不多,甚至没有我作为女生的时候吃的多。他这次住到家里之后,食量大增,显然我以前对此有所误解。他说他原本绕着坞城我家小区跑步,现在却要绕着硕大的金帝庄园跑步;他说在坞城画画的感觉和在海城画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好像是在南方会画的更好一点;他说他不想开学,想永远这样下去,就很好。
在钱小宁面前,他扒拉着我一条手臂的时候,我总有些不自在,会抽回手臂。已经几次这个样子了。钱小宁私下找我,问我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小钧?这就搞得我很尴尬,我忙说不是,小钧很好。她点到即止,也就不再多问。随后又说,小钧没有你那么爱学习,想法也比较单纯,我怕你们说不到一块儿。我只是笑笑,依然说小钧很好,各人都有各人不一样的好。我原本没觉得自己和钱小宁之前有隔阂,但当我和小钧身份坦白之后,倒是隔阂了起来。虽然我依然像以前一样叫她妈。
几天后,马展业又认真问了我一些关于我大姑的问题。我把我知道的往事都告诉了他。至于当年大姑如何落水的,如何去到金森盟园的一些细节,我也实在不知。并且补充说道,原本从青唐城回来的路上,是想顺便去一下金森盟园的,只是正好不巧,给她打了电话,她人却不在当地,于是就没去了。
我以为只是巧合,然而马展业却严肃起来,说道,我过几天要去京畿,然后去下金森盟园了解下具体事情。没想到这事居然被他重视起来了,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三四十年了,要还原当年的一些细节,谈何容易。其实我手上有大姑在金森盟园的地址,但我没有给马展业。马展业问我怎么联系的,我便说了奶奶葬礼见过一面,并且有个电话。但最后马展业也没问我要那个电话。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的考研班提前结束了,大概有一周的休息时间。这便是我与小钧最自在的一段日子了。
傍晚我在窗前看书的时候,他突然把画笔扔到桶里,然后走过来,把我的书抽走,合上,放在书桌上。双腿跨坐在我的腿上。他的脸似乎要与我的脸贴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