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楚家?楔子。
似乎被撕扯着喉咙发出尖锐的厉鸣,阴沉沉地回荡在这寂冷的空巷。
酒醉的男人一激灵,醉意全无,手上一松,酒瓶凄厉乍响在地面。
嘎吱——嘎吱——
雾霭茫茫间,一栋古旧的中式老宅赫然乍现在男人面前,门面朱红的漆斑斑点点剥落着,无风摇曳着,闷闷地响着。
透过门缝,模糊飘荡着什么,白色缎带,袅袅娜娜。
男人揉了揉眼眸,仔细伸着脖颈望去,一女子眸含春水,娉婷袅娜,含羞带怯地打量着他,如雪的长腿若隐若现在旗袍之下。
男人贪婪地上下打量着,邪笑着踹门进宅去。
门猝然合拢,媚媚的笑声中一声声凄厉刺耳的惨叫撕裂寂静,黑猫却脚步懒慢地路过大门,似乎习以为常。
门前暗红的灯笼戛然惨白,灰败的尸体吊挂在两个灯笼中间,风轻轻扯着身子缓缓转向正面。
灰暗发青的面上眼眸爆裂只余漆黑渗血的瞳窟,嘴咧出一条不可思议的弧度横劈一张脸,身体干柴枯骨,血被吸干,轻飘如纸般缓缓摆动。
宅子恢复宁静,雾色包裹中,沉沉闷闷地声响若隐若现在宅中,似乎有人在轻声低语着什么。
正文。
“桂花糕,卖桂花糕咧,山城名吃桂花糕呦。”
摊在铁算子上热腾腾的桂花糕,细碎的白糖掺着金黄的花瓣点缀在表面,微微焦黄的皮薄薄脆脆的, 摊贩子用油纸扇轻轻扇着,香味四溢。
江稚鱼扯了扯走在前面的沈既白的衣袖,见他侧眸望来,她纤长的手指轻抬,指向那处摊位,懒懒扬唇,
“去给我买那个。”
沈既白唇角微微扯动,他转身走向那处摊位,要了一份桂花糕,随后掏出手机付款。
江稚鱼的目光随着沈既白的动作移动,只见他伸出手,将手机对准了扫码图纸。
与此同时,一旁的老板已经将桂花糕装好递来,那新鲜出炉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摊贩子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好奇,他打量着这对年轻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他只是带着一脸淳朴的笑意看向江稚鱼,那笑容中充满了善意和温暖。
江稚鱼又偷偷看了眼身侧的沈既白,他眸色淡淡地等待着支付界面的弹出。
但因为山里信号不太好,支付界面转了许久才弹了出来。
她心中暗笑,觉得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太慢了。
她心中轻叹,倏地便从沈既白的手臂间钻至他身前,像一只灵巧的小兔,轻盈而迅速。
然后,笑眯眯地从老板手里接过热乎的糕点,她轻轻撞开沈既白,嘴里嘀咕了一句\&碍事\&,那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他听见。
沈既白默然半晌,“我们是要去楚家。”
江稚鱼走到一旁的桌椅处坐下,托着腮,坐姿懒散而自在。她叉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嘴里,那被塞得鼓起来的脸庞随着咀嚼轻轻鼓动,显得格外可爱。
她又叉起一块递至沈既白嘴边,
“喏,吃,我累了,这楚家好歹也是个名门大户,居然建在这大山里,本姑奶奶都多久没爬山了。”
沈既白修长的手指轻移开唇侧的糕点,淡淡道,
“你吃吧。”
一旁的摊贩子本就留意着二人,这时耳尖地听到楚家二字,赶忙凑热闹地上前给二人添了杯热茶,而后也跟着坐下来,碎碎念道,
“二位看着气质不凡,这是也打算去楚家报名做修士吗,不过这几年楚家大选越来越严了,慕名而来的年轻修士我也是见过不少,但是大多都给淘汰了,有的来时好好的,走时缺胳膊少腿…”
摊贩子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又继续道,
“惨啊,还有甚者都死了,我看二位还不如过点平凡日子,舒舒坦坦的不好吗?”
突然,来了一对年轻父女过来买桂花糕,摊贩子又笑脸相迎地起身招待起来。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江稚鱼眸里兴味十足,叉着桂花糕转了转。
二人进了山,又穿过层层阶梯,在绿竹碧树掩映中,阶梯变的斑驳凌乱,青苔深深,湿且滑腻,目之所及皆是鸟藏虫爬,鸣声清幽,空谷传响。
“我怎么隐约记得楚家好奢侈做派,最喜出名,突然躲到深山老林,难不成是料到本姑娘会来寻仇?”
江稚鱼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看向不远处红墙青瓦却发旧落灰的观门。
“未必,倒像藏着些什么。”
沈既白垂眸睨向阶梯,眸色微冷。
江稚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阶梯上一只本该食草的青虫居然啃食着一只虚弱的蝉。
在这清净宁和的表面下似乎暗藏着某种危险的存在。
“这是?”她漫不经心地用两指夹起青虫,看着它褶皱的面容中尖锐的牙,微微挑眉。
煞气。
树叶骤然轻轻摆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有人在窥视她们。
沈既白和江稚鱼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随后,江稚鱼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故作轻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笑:
\&看这楚家的风水宝地,连这里的虫子都修炼得这般厉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既白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附和着她的话,
\&确实,这里的生物似乎都带着几分灵性。\&
难道是楚家的人在窥视她们?
江稚鱼心中暗自思量,但嘴角依然挂着一抹轻松的微笑。
她轻盈地走上前,三两步便到了观门之前,轻轻敲响了门环。
\&嘎吱——\& 一声,门缓缓打开。
守门弟子的面目严肃,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着,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实力。
他心里嘀咕,看着他们就弱不禁风的,男的一看就是只会花拳绣腿的小白脸。
他的声音当即带着一丝不耐烦,
\&进楚家要先接考核任务知道吧,自己到大殿前抽签。\&
说完,嫌弃地看了二人一眼,便退到门旁的蒲团上闭目打坐,不再理会他们。
江稚鱼扯了扯唇角,瞥向一旁的沈既白,表示她不知道路。
沈既白眸色清淡,似乎对这里的环境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带着她走到了大殿前。
他似乎对这很熟悉?
江稚鱼心中微微诧异,她的眸子轻轻扫过大殿,隐约能听到诵经声在空气中飘荡。
她随即一脸明悟,
喔,是诵经声。
她目光扫过四周,道士们或独自行走,或三两成群地从她和沈既白身边经过。
他们的表情肃穆,步伐沉稳,没有交谈,也没有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这偌大的道观内,除了低沉的诵经声,一切声响仿佛都被吞噬。
煞然,她一侧身,便见庞大的香炉旁赫然出现了一位面容恬淡的道士。
那道士温和地看向他们,但周身气质却显得违和无比。
这人分明死气沉沉。
她暗忖。
“二位道友好,请到贫道这抽取任务。”
那道士说完,便拿出一金黄的匣子,上面镶嵌着青绿透蓝的灵石,微微流动着华光,微笑地递向前来。
“二位是一起?若是一起便派一人上前将手放至灵石上便可。”
江稚鱼心中嘀咕着闯关开始了,迅速又果断地将手覆了上去,看着华光微微闪烁,扬眉道,
“整活咧。”
沈既白的目光在她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华光消失,灵力绘织的画卷微微展开,上揭露了一个百年悬案——山城古宅诡案.
杨家一百年前惨遭灭门,留下一宅子,官府本意收取,不料古宅异事突生,恐怖如斯,有进无出,官府派数能人异士前往仍无人生还,遂不管不顾,至今仍有无数人误入古宅,尸体面目全非地挂在门前。
道士头僵硬地晃了晃,倏忽笑的诡异,
“小道友运气看来很坏呢,是否接受?”
江稚鱼眸子眨了眨,为了进楚家不接也得接,她下额微扬,点头应道,
“接。”
话落,一股诡异的波动下,二人乍然出现在古宅前。
暗红的灯笼在白日里显得格外突兀,它们微微摇曳,怪异中带着一丝危险。
江稚鱼站在朱红发黑的漆门前,门上的血迹虽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她轻轻嗅了嗅,沉吟道,“不是煞气,也没有鬼物。”
在她身旁,沈既白眸光深沉,凝向院中那棵老树。
那老树绿叶稀疏,树皮凋零,透露出一种衰败与萧疏。
江稚鱼看了一眼那血迹斑斑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她刚抬手欲要推门而入,却突然被一位从巷子中冲出的老爷爷一把扯过。
江稚鱼懵了一瞬,回眸看去,只见老爷爷神色惊恐万分。
“你们是哪个,找死啊,这地方待不得啊!快走快走吧!”
老爷爷的声音颤抖,充满了警告。
沈既白俯身,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问道,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修士,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情。听说这宅子的主人一家都被灭门了,杨老爷仇敌很多吗?”
他的态度谦和,老人家微微放松了神情。
他将信将疑,摆了摆手叹气道,
“这个案子自我出生到现在都没人敢管,你们小心为上。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听阿嬷说过,这杨家老爷是个实打实的大善人,为人憨厚,不可能有仇家。”
说到这,只见老人家舒了口气,才缓缓道,
“倒是他续弦娶的新夫人尖酸刻薄,除了长的貌美,那脾气啥的都不行。杨家还有一个大小姐,可怜母亲死的早,还要被继母苛待,没过多久也就死了。”
说到这,老大爷打了个寒颤,颤巍巍地小声说道,
“自那以后,这宅子就闹鬼了,有人说是杨家大小姐的冤魂不散,也有人说是那新夫人的恶行引来了祸端。但不管是什么,这地方都是不祥之地,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话音刚落,只听 “嘎吱”一声。
老爷子侧眸一看登时吓得心慌,未等他们回话人已颤巍巍地迈步离去。
江稚鱼勾了勾唇,抬眸看去。
紧紧闭合的门,竟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