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何府的车早已在外迎接,侍卫打开车门,何钟佳示意绘青和杏子先进到车内。
等到两少女坐好,何忠继和何钟佳才进到车里。
这次开车的司机是个看上去就很凶的人。面相不善,身材魁梧,一看就觉得很能打。
“夜鸮?”何钟也注意到司机换了人,“怎么是你?你手底下的事呢?这么快就解决完了?”
“诶,四娘。”夜鸮颔首,“这两天处理着处理着,那位大人突然就没影了,还留了张纸条。”
夜鸮说着把纸条递给何钟佳:“都是洋文。”
何钟佳将纸条接过、展开,皱了皱眉。
“意思是原谅他的突然造访,和不辞而别。他的姐妹不久之后就会来到这里——顺便,替他跟ms.冯——冯女士道别。”四娘翻译。
“冯女士?谁?我们认识?”夜鸮问,“我们身边,不就俩冯姓的嘛。昊燃,秀梅。要是说女士,不就只有秀梅?”
“他认识秀梅?”四娘蹙眉,“为什么会认识?怎么认识的?”
“事后再问便知了。”夜鸮耸肩,“咱回新宅?”
“嗯。”何钟佳点点头,将纸条收好,“既然是二十二人团的大人,留下的信息定有深意。先这样,麻烦你把秀梅叫来,我们一起回新宅。到了地方我再另外问问她什么情况。”
“好嘞。”夜鸮爽快应和,“四娘稍等。我马上过去。”
车门一关一合,夜鸮小跑走远了。
“是莱尔的信。”何钟佳解释,“既然绘青小姐暂且是二十二人团的备选人员,那么我也没什么隐瞒您的必要。或者说——普通人——不论我是教团的管理人员,还是升职后的华合众成员,都没有资格隐瞒您任何情报。”
“ms.冯。”绘青提醒。
“抱歉。扯远了。刚刚您也听到了,莱尔大人留下的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何钟佳清了清嗓子,“他所说的‘姐妹’,所提到的‘冯女士’都是谁,是什么意思...这一点,我需要确认确认。所以刚刚吩咐了手下的人...
“去找我们所认识的,身边的,唯一一个‘冯女士’,也就是冯秀梅。”
绘青懂了。
貌似大家并不知道冯秀梅的真实身份。
倒也正常。绘青认识的冯秀梅,是有些暴躁,黑色秀发,甘愿把何忠友称为“老大”的冯秀梅。
她作为“正义”的能力,是依据自身的善恶观改变自己或其他非生物。改变发色、改变脚下的地块——只有在她认为需要“纠正”错误时,才能把目标转移为其他生物。
也就是说,绘青想,也就是说,秀梅姐姐认为“自己是恩赐者”这件事是错误的,所以她能够把自己“变成”普通人,以至于自己的“窥见”都被迷惑,看不到任何破绽。
和何叔先前将能力“借”出去一样,只不过何叔将自身能力隐藏的方式需要第二方或第三方介入罢了。
想到这里,绘青才想起来手上的玉镯。
甄婆婆先前说自己把能力借给了何叔,何叔又把能力借给了自己——那么照理来说,婆婆去世,恩赐是会消失的。可玉镯仍然完好无损,其上附着的恩赐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何叔,能不能告诉我,这个镯子的事?”绘青想了想,举起带着镯子的那只手问。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何忠继问。
他忽的眯起眼,不过一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又舒展开来。
冯秀梅认为自己是恩赐者这件事是错的,要去隐瞒,那么绘青自然是不能戳穿的。可她又实在想不到怎么说明自己的思维是怎么跳脱如此,只好说:“就是突然想到了。”
何钟佳看眼二哥,又闭目养神,等待夜鸮回来。
“告诉你倒也无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忠继耸耸肩,“镯子是甄婆婆母亲的。婆婆的母亲是恩赐者,她的能力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借,还。
“当年她漂泊至龙港,是何府接济的。那时的何府还没那么有钱呢,一家老小全吊着一口气活着。想必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住的地方是‘新宅’。有新宅,自然就有老宅。当时何府全家上下,全挤在老宅里——虽说老宅后来扩建,变得像个样子了。
“扯远了。那时的龙港邪祟肆虐,一到晚上百姓们就不敢出门,死死锁着房门;二邪祟一等太阳落山,就倾巢而出,到处找人吃。那时何家的家族,我父亲的父亲,还只是个地方小官。天要黑了,准备锁门了,却见一女子披着黄昏流浪。他一发善心,收留了那女子一夜。
“那女子就是甄婆婆的母亲,甄眷姝。”
“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不爱说话的甄眷姝女士。”何钟佳插道,“还有,二哥。扯太远了。你怎么不从稻...女神诞生,创造世界时讲起?”
何忠继尴尬一笑:“我这人就这样,妹妹担待担待。绘青也担待担待?”
“我在听呢。”绘青说。
“从哪开始?刚刚的?还是简短点?”
“何叔继续说。”
“好。前情,绘青当个故事听就行。
“那甄女士被何府收留一夜,听何家人讲述了龙港情况,便说:不仅为报你们收留我一夜的恩情,还想到我师父教诲。救世于苦难是我本应该做的,我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给世人带来什么,我万分羞愧。不如这样,以后我定居龙港,降魔除妖,还百姓平安?
“说到这,甄女士打开随身带着的盒子,取出了你手上这镯子。她戴在手上,头发立马就变白了。何家这才知道,原来甄女士是稻士。接着...”
“够了。”何钟佳淡淡出声打住,“绘青已经不是小孩了,她怎么可能会对这些添油加醋的故事感兴趣。”
绘青刚刚还冒着光的眼睛很快黯淡几度,很快又恢复原样,平静下来。
“甄眷姝女士四处云游,某日来到龙港,寄居何府,知道了这里邪祟肆孽的事。于是她在此扎根。甄眷姝的女儿,甄茹安,也就是甄婆婆,继承了母亲的衣钵。甄婆婆的养女甄贤祖,也会在婆婆走后继承她的衣钵。她们,是龙港的恩人。”何钟佳重新解释。
“好了,说回镯子。镯子原先只是个普通的镯子,甄眷姝女士却是货真价实的恩赐者。甄眷姝女士在仙逝前把恩赐转化到手上的玉镯里,交给了甄婆婆,告诉婆婆——玉镯万分重要,只能交给‘对的人’。”何忠继重新接过话。
“对的人?”绘青问。
何忠继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婆婆会把镯子交付给我。但婆婆确确实实明明白白的说过——某日遇到‘对的人’,即可交付出去。”
“我是对的人?”绘青又问,“为什么?对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直觉也好,错觉也罢;深思熟虑,一眼定夺;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自认为‘合适’,便交付过去。”何忠继解释。
“听起来很随便。这样交给我真的好吗?”绘青说。
“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呢?二十二人的备选,特殊存在,可以接受多种恩赐,没有记忆的你,难道算不上‘对的人’么?”何忠继笑着,望了眼车窗外,“得了,夜鸮回来了。总之绘青,镯子留着,如果你实在觉得沉重,就托付给你认为的‘对的人’吧。”
话音刚落,夜鸮打开了车门。
后座同时也被拉开,冯秀梅一屁股坐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不速之客。
“小五?你不跟你三哥一起?”何钟佳扭头,看向绘青和杏子所在的后座——还要更后面的后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