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芳突然喘了几下粗气厥了过去，周围的人都吓坏了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

    一波哭声结束后，另一波哭声又来了，王翠芳的父母跑了过来。

    他们对着地上的人哭天喊地，周围的人更觉得这一家子可怜了，他们联想到这家子前段时间刚办了丧事现在又要办了。

    好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开始怜悯王翠芳一家，他们再也没有讨论她身上的那些谣言，这一夜之间谣言自动消失了，结束的方式竟然是以命为代价。

    人们好像又变得很善良了，开始为王翠芳一家办理丧事，王翠芳的爸妈一夜之间白了头，王翠芳在医院躺了两天，醒来之后被别人送回了家，她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但是没人听得清楚，她不会说话了。

    人们看到王翠芳呆坐在那里嘴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有时候手会动一下，别人叫她她不应，别人安慰她她不理会，她的父母一夜之间白了头，而她自己头发上也长出了一些白头发。

    一直到葬礼的结束，王翠芳都是这个状态。王翠芳的父母见到女儿这个样子，一直擦拭着流不出泪的眼睛。

    王翠芳时常在马路上走来走去，人们看到她之后偶尔会叫一下她，她都没有理会，她就这样在周围走好几圈然后回家，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人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人疯了”。

    照相馆的老板看到了王翠芳，他走了过去将刚刚弄好的照片给了王翠芳，这些是王翠芳和她女儿的照片，王翠芳摇晃着头看了眼这些照片，她好像突然有了意识一样，对着照片发出怪叫，然后把照片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跪在马路上大声哭了起来。

    照相馆的老板想将她扶起来：“别伤心了，这些照片就当留个纪念吧。”

    王翠芳站了起来怀里抱着照片走了回去，照相馆老板摇头叹了口气。

    ……

    后来人们不知道王翠芳去哪里了，周围的人都是等到她的父母在寻找她的时候才知道她不见了。

    她的父母白着头发满街寻找她的身影，周围的人能帮忙的也都去寻找了，有人说看到她去车站了，到了车站有人说她坐着客车离开了，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帮忙的人就带着她的父母回家了，他们猜想王翠芳可能出去散心了。

    然而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了，直到王翠芳的父母都相继离世了，她的父母在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女儿，所有人都在各自的生活中都慢慢淡忘了这些事情。

    直到突然有一天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好几层长衣服不会说话的女人出现在了县城内，人们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们统一叫她为疯女人，因为她行为怪异捡垃圾吃。

    疯女人晃悠在县城的各个角落，人们开始猜测她是为什么疯的，有的人不知道从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她家里着火全家都被烧死了，就剩下她一个疯掉了。

    还有的人说那个疯女人偷男人被家里人赶出去的，人们对于她有好几套说法，每个说法都不一样，大家都想对于她为什么会疯做出合理的解释。

    她的头发都是披散下来的，人们从她的脸猜测她的年龄，她的脸上长着很多皱纹，牙齿发黄好像还掉了几颗，所以人们猜测她上年纪了。

    久而久之她就被人们叫做疯子阿婆，白天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垃圾堆旁边捡垃圾，晚上的时候又不知道睡在哪里。

    起初人们也只是议论她说她闲话，直到有一次她被一个男人从垃圾堆里拎了出来。

    那个男人拎着她的衣口把她拽到了路边，一直用手指着她，对着她骂骂咧咧的，此举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骑着自行车开着电瓶车的人走着路的人吃着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大家看看啊！这疯婆子跑我家偷鸡！”，男人用手指着她，毫不客气地骂着：“她居然敢来我家偷鸡！”

    男人说完朝着她的脸上打了一拳，疯子阿婆被打到地上，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嘴里发出像小狗一样“呜呜呜”的叫声。

    那个男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然后又松开一脸嫌弃地用手擦了擦他的裤子。

    他的攻击行为并没有停下来，他改用脚去踢疯子阿婆，阿婆匍匐着身体向着周围的人爬过去，周围的人都让到旁边，生怕她摸到他们的脚。

    男人嘴里拿着肮脏的话语，右腿一直狠狠地踩着阿婆，直到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了把他拉住。

    男人指着阿婆说：“别让我再看到你！滚远点！”

    那些人都劝他算了，让他不要跟疯子计较，鸡偷了就偷了，犯不着气自己。没有人上前将她扶起来，阿婆艰难地爬了起来，她瘸着腿离开了。

    后来那个男人的鸡自己走回来了，男人笑了笑说鸡回来了，那天他自己忘记把鸡舍关起来，导致鸡跑了出去。

    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疯女人，除了那疯子没人会到他家偷鸡。

    疯子阿婆换了个地方捡垃圾，那些有小孩的家长害怕她吓到小孩会赶走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疯子阿婆成了家长用来吓唬小孩的利器，比妖怪恶鬼都还有用，因为疯子阿婆是真实存在的，能看见的总比看不见的吓人。

    在大人们的口中，疯子阿婆竟比妖怪还吓人些，她专门找大人不要的小孩带走吃掉。

    再后来，人们又发现了疯子阿婆的一个用处，他们开始把责任推到疯子阿婆身上。

    自己养的花死了是因为疯子阿婆，自己倒霉摔了一跤是因为撞见疯子阿婆，自己跟别人吵架没吵过冲着疯子阿婆宣泄。疯子阿婆成了一些人的发泄口。

    他们并不知道疯子阿婆叫什么，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但总有人记得她。

    “请问你是翠芳阿姨吗？是你吗？”

    一位系着围裙来扔垃圾的男子看到在垃圾旁边的女人反复确认了一下才开口问。

    阿婆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了一下，她呆了几秒之后继续低头捡垃圾。

    男子邀请她去他家的面馆阿婆摆摆手不愿意过去。

    “阿姨，您看看我，我是之前那个小摊子老板的儿子，我妈带我去看过您的。”

    王翠芳抬头看了一眼冲着他笑了笑。

    小摊子老板的儿子子承父业也做起了小吃生意，他自己开了家面馆。

    他把王翠芳带回到店里，还给她煮了碗面，王翠芳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热乎的东西了。

    面馆老板和他的父母一样很善良，他知道王翠芳没有地方住，于是就把自己的小柴房空出来想让王翠芳住，但是王翠芳拒绝了。

    面馆老板让王翠芳每天到他家吃面，王翠芳也拒绝了，他还想给王翠芳钱，王翠芳什么都没要，她只吃了一碗面就走了。

    最后王翠芳在那片废墟那里搭了个地方当成家，面馆老板知道她每天都会出来捡垃圾。

    于是会看准时间在垃圾堆旁边放一袋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有时候会放一些米，她知道王翠芳不会直接收下的，所以只能偷偷给。

    这就是疯子阿婆的故事，他们说她是疯女人，会偷东西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