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听了也凑过来仔细查看,眼花瞧不清,她还拿了烛台过来。
两人瞧了又瞧,复又对视几眼,心底大抵晓得是怎么个回事了。
怪不得老太太能那么快把姑娘的东西都归还回来,原来都备了赝品啊。
这赝品做工也真是好,要不是她们这些年看过太多好东西,也真要被唬了过去。
“老姐姐,这事要不要告诉姑娘?”
“告诉是肯定要告诉的,只是不急在这儿一会儿,咱们先把东西都清点好,到时列个单子给姑娘。”
这么多的东西里,被调换的肯定不只是这两组金丝缠琉璃玉,没有清点到的肯定还有很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老太太还是这么目光短浅,宝贝的东西不守,偏要谋算这点儿小玩意儿。
当初她要是善待夫人善待王爷,现在多久的荣华富贵都有了,哪还看得上这点儿蝇头小利啊。
既然晓得有东西被调换了,两位嬷嬷可不再慢悠悠归置了,还是先一一查过是否是真品。
把东西都一一查验过后,两人早已经累瘫了。
手里拿着密密麻麻的单子,两人低头吐出一口浊气。
早就知道老太太胆子大,可真没有料到能大到这般程度啊。
这些个东西里头,近一半都是赝品。
从老太太的举动来看,永安侯府是真的不行了,不然她也不至于换了这么多假货进来。
怨不得王爷不待见她,就她这短到不能再短的眼皮子,谁瞧见了都不会待见的。
这单子上的东西,哪一样都珍贵,随便拿一件出来,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一辈子了。
“老姐姐,咱们也别在这儿耽误了,赶紧把单子拿给姑娘看吧,届时看姑娘是怎么个打算。”
两人也累极了,把单子奉上去后就回了房间休息。
屋子里,沈萋萋拿着单子一一看过,被调换的东西虽多,她心中却并没有多大起伏。
这些东西,于她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是不是真的她并不在乎。
更何况,如今表哥不在,她又怎么能知晓,表哥是个什么意思呢。
“姑娘,可要禀了大老爷和大少爷?”
银宝跪坐在一侧,替她揉肩时瞥了一眼,轻声道。
沉默半晌,沈萋萋把单子折好,轻轻摇头。
“不了,就这样吧。”
永安侯府已经落败了,她又何苦讨人嫌的再去踩上一脚呢。
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抄两遍经文替表哥祈福。
她不愿意去踩上一脚,自是在意料之中的,看了一眼要开口的金宝,她摇摇头。
金宝咬咬牙,见沈萋萋已经把单子收进盒子里,只能跺跺脚走了出去。
大军出征两月,边关频频有捷报归来。
又被梦魇惊醒,推开窗时,才发现院子已经被一层白雪盖住。
沈萋萋拢了拢披肩,惊叹原今年雪来得那般快。
她躲在屋里,银炭不断,可手脚依旧冰凉,也不知边关的他们,又该如何度过。
“姑娘,溯阳公主来帖,说是要去云台寺为众将士祈福,邀姑娘一同前往。”
林嬷嬷推门而入,见她站在窗前,边说边过来关了窗。
“外头有风,姑娘莫要看了,仔细着了风寒。”
沈萋萋拢紧衣裳,慢慢坐回了床榻上,接过了林嬷嬷递过来的热茶。
她与溯阳公主并不熟络,只是前些日子在茶楼听书时打了个照面。
她发帖邀了自己,大约是太子发了话让她看在表哥的面上,多照拂自己些。
“既然是溯阳公主发帖,自是不好回绝的,嬷嬷替我应下吧。”
云台山不算近,再加上要祈福,少说得用上四五日。
若不是要替众将士祈福,沈萋萋是决不愿走这一程的。
“姑娘,要不要让大少爷陪同?”
虽说溯阳公主请的都是贵女,但也不防一些公子跟着。
自家姑娘自王爷出征后,性子愈发沉静了,平日好说歹说,才愿意出门走走。
此次出门,若没有顾着一些,怕是要被欺负的。
“都是女儿家,大哥若去了,怕是要招人说道了。”
沈萋萋摇摇头,并没有让沈谨时同行的打算。
大哥风光霁月,真的去了,还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姑娘的心呢。
他自有自的打算,又何必让他多增这一份烦恼呢。
“嬷嬷去准备吧,随意些就好。”
林嬷嬷应了一声,福身出去了。
出行那日,沈萋萋才发现,城里小半的贵女都跟着去了。
大大小小的马车一路排到了城门。
她掀了帘子看去,远远一条车队,过了拐角都还没有完。
“姑娘,这汤婆子抱着更舒服,您抱这个。”
银宝给沈萋萋换了一个汤婆子,见她不言语,与金宝对视一眼,无声叹气。
好不容易让姑娘开心些,可王爷一不在,姑娘就又恢复以前的模样了。
她可以一整日都呆坐在屋里,不问她,她便不开门。
照这么下去啊,姑娘过不久怕是都不会说话了。
金宝也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可她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姑娘就是不愿意说啊。
两人说了一路,可百句下去,能得到的回应不过三两句。
到了云台寺后,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跟着小沙弥去了寮房休整,临近入夜,才随着溯阳公主去了大殿。
一连四五日,日日都在大殿讼经,有些贵女已经回去,余下的不过十来位。
沈萋萋站在廊下,伸手接了几粒雪花,置在掌心看它慢慢融化,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天愈发冷了,也不知表哥怎么样了,可添了棉衣。
还有底下的士兵,能不能吃上饱饭啊。
打仗劳民伤财,可不打,又会被人欺负,这人呐,怎么就不能安分守己些呢。
“姑娘,咱们也回去吧。”
这雪越下越大了,再不走,可能就被困在寺里了。
左右不过是讼讼经抄写经文,这些回了府也可以做。
沈萋萋戴着帽子,柔软的皮毛遮住她半张小脸,从侧面看,并不能窥见分毫。
在这儿闻着檀香,并不能让她静下心来,在这儿或回府,于她来说确实差别不大。
她由着金宝帮忙拢紧衣服,半响后点头。
“那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