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渔晚稍显不耐烦地点点头,好像对于许归期打断她想法地这种行为很不满。
许归期也懒得去纠结到底是谁先冒犯,“给你来一杯苹果酿行不?咱说事的时候还是别喝酒了。”
渔晚将杯子接过来,吸管在杯子里微微浮动,苹果细碎的果肉在果汁中沿杯壁缓缓旋转。
她有些苦恼地开口:“愚人众给西风骑士团施加的压力非常大,那个参赞竟然提出接管蒙德城防这种无理的要求。
琴团长的态度很坚决,我也立刻表明了支持琴的态度。再加上那位人狠话不多的旅行者,她很利索的解决了当下我们棘手的部分问题,这才让我们在谈判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那个名字拗口的参赞迫于形势,才让步妥协。”
许归期安安静静地听完渔晚的陈述。他手里还在拿着抹布擦玻璃杯,眼神涣散,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声音很轻,酒馆里也都是些宿醉的酒客,就算将他们两人说的这些不算机密的机密听了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不是都挺好的吗?一切都在按好的方向发展,你在担心些什么?”
渔晚闭口不言,目光放到吧台上的苹果酿上,小口小口地慢慢喝。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许归期感觉她什么都说了。
也是,天权星派来的人,怎么会只是个好看的花瓶?
许归期轻笑,看见渔晚已经将吸管的一端咬扁了,又递给她一根。
“是担心骑士团的态度,还是担心那位突然出现的旅行者的态度?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的其中之一,或者这俩都有,那我可以劝你放心了。”
渔晚抬起头,迎上许归期坦荡的眼神。
来自邻国璃月的思维和智慧,在别国的土地上悄然碰撞,抽丝剥茧,将如麻的乱局一条条理清。
“与骑士团的人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我能相信琴和凯亚队长的态度。
虽然骑士团的内部可能还不太团结,但他们肯定是有这个能力整顿内部的。”
“所以,你是想来问问我,那个旅行者如何?”
“这也是整个使团的决定,不,应该是整个使团的问题。”
“你大可信任她,但不能指望她。她完成委托的速度让人琢磨不定。”
“你看起来对那个旅行者很熟悉?可你只见过她一面吧,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她?”
渔晚轻轻敲打额头,“有我方便知道的理由吗?这样可以让我更加信服你的结论。”
不得不说,渔晚是会说话的,许归期貌似退无可退。
“没有。”
渔晚眉头微蹙,这个回答出乎了她的预料,也不能让她满意。
但许归期依旧保持着他淡淡的微笑,是彻底带入侍者这个身份的习惯?还是对局势把控的自信?渔晚也说不清楚。
“所以我来到这儿了。”
渔晚瞪大了眼睛。
“晚姐来的这段时间里,难道没有调查到?蒙德城里,还有一股可以左右局势的力量。”
片刻的沉默后,渔晚小心地开口:“晨曦酒庄的那位老爷?”
在人家的地盘谈论人家,渔晚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
“所以你就提前到了人家手下来蹲点?”
“算是弄巧成拙,不对,说错了,是歪打正着。”
许归期没有否定,但也没有应下。
温迪将他送到这里来,是想保护他,还是让他也干点活?这件事,连温迪自己都不一定能说清楚吧,或许就下意识的这样做了。
神的心思,凡人哪能解释?
许归期不自觉的嗤笑一声,这声笑的意义很明确。笑的是自己的渺小。
渺小,却有着能洞虚观火的眼睛,也是一种无奈和心塞啊。
有的时候,真羡慕黎博利,还有达达鸭。
对面的渔晚不知道许归期心思的百转千折,她连刚刚听到的信息都还没有完全理清楚。
“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能确定迪卢克先生能参与到这件事里?或者说,那位旅行者能和迪卢克先生这条线搭上?”
“不错的问题。”
许归期笑着点头,“正因为我无法确定,所以我在待在这儿以逸待劳,而不是主动出击。
琴团长那边是明线。目前来看,旅行者参与进去了,那她也是明线的一部分,迪卢克老爷也是同理。
明线越强大,咱们的胜算越大。胜算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管是愚人众,还是......”
许归期的眼神飘远,又拉回来,“......什么其他的,都不会在必输的局面下,选择兑子儿。
围棋中的大忌,兵法中的死局。
呵呵,及时收手,那些棋手们会理解的。”
渔晚安静了好一会,才悠悠开口。
“你刚刚说我们这些人是明线,那你呢?暗线吗?”
“扑哧——
我可没这么自大。”
许归期笑了一声,“我充其量就是个搅屎棍,这盘棋的暗线,说不定就藏在明线里面呢。”
这话可不是许归期乱扯的。你说对吧,温迪?
温迪:欸嘿o((>w< ))o
马上要跟着荧做主线的某吟游诗人点了个赞。
渔晚将杯子贴在额头上,感觉凉凉的,自己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感觉好一会才下去。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之前听说你在群玉阁上大闹了一番,还有些怀疑这件事是否被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是我目光短浅,看不懂你心中所想了。”
渔晚的这一刀,不仅出了暴击,还出了真伤,一下子就捅穿了许归期的心之壁。
许归期又被迫回忆起,他在群玉阁上的那惊险刺激的几个小时。
“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
类似群玉阁上的那种奇妙的沉默又出现了:渔晚是将许归期所说的和自己得知的情报重新整理捯饬了一遍,发现一切都合乎情理;许归期则是不得已又将羞耻的回忆回味了一遍,又恶心又难受,缓了好一会儿。
至于酒馆里的其他人,呵,睡着呢。
“行,我算是开眼了。”
渔晚伸了个懒腰,显得很放松。她嘴角的笑容发自真心,像是那种工作完事成后的解脱。
“来杯‘午后之死’,谢谢。”
“姐姐,你不要命了?”
许归期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贸然接触这种烈酒,会喝死人的。更何况,你什么身份?你要醉倒在这里?
合适吗,你想想?这不合适。”
“嗨呀,叫姐姐叫的真好听。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嘛!”
渔晚小手一挥,得意的发出“哼哼~~”声。
“我有这样一位靠谱的后辈,等着他给我兜底不就成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许归期激动地站了起来,“你和吴棱就是那种一丘之貉,能把活推给别人就使劲儿推!
太坏了!你们这群人!我拼命摸鱼,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劳苦命。
不请你吃饭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