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内的，在一众下属期待的眼神中，空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言行，他依旧在心平气和地解释。

    “你知道的，那非我所愿......”

    “但却是因你而起，虽然你只是其中之一。”

    菲尼克斯灿然一笑，“你为什么不再好好看看我，空。

    你但凡有勇气仔细观察一下我，就会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流毫无必要，你也就可以逃避我这无聊的挖苦了。”

    闻言，空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菲尼克斯，也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之处。

    “你的神格为什么损失了这么多？灵魂也......也不和以前完全一样了。”

    “很难理解吗？”

    菲尼克斯佯装无辜的摊了摊手，“噢，我亲爱的朋友，你难道真的猜不出我这些年都待在哪儿了？

    除了那恶心的地脉，整个提瓦特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吗？”

    他有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你不会是想说，我还可以去你们深渊教团吧？”

    随后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厌恶的表情，恶狠狠地说：“我敢保证，就是枫丹廷下水道里最阴暗的地方生出的老鼠，也不会看一眼你们这群魔物，哪怕一眼。

    那小子说你还是人，我看未必，你早就和你的属下们变成同一种东西了。

    从灵魂到思想，由内而外开始腐烂的，肮脏的东西。”

    他骂的实在是难听了些，就算空会对亲近的人展示出他最温柔的一面，听到这话也会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但是......”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我的朋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从地脉里出来的吗？”

    “......你说。”

    空的辩解被强行打断，他愣愣地盯着这位旧友，感觉在这五百年间，他变了好多。

    “方法太简单了，就是不痛不痒地出卖灵魂而已，嘻嘻嘻嘻......

    但愿你能想象的出来，将自己的神格和记忆从一个发臭的躯壳中取出来，再用自己的灵魂为工具，从一条垃圾长河中挖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然后，仔仔细细地将它们缝合在一起，要小心，因为它们很不结实，很易碎。要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一过程，同时注意工具，也就是我的灵魂，别让它的损伤太严重，至少让它处在能够使用的程度上。

    最后，将神格和记忆移植过去，就像填充一个布娃娃里面的棉花一样。别忘了灵魂，朋友，虽然它已经很破旧了，但我也没有其他的可以用来替换了。

    嗯，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就可以一身轻松地看着那位曾经的暗之魔神，另一个菲尼克斯曾经的躯壳，像一块儿垃圾一样，漂到那条河里，漂到地脉深处。

    没有葬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惶恐的，不安的，内心狂躁的‘世后身”，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静静地看着原来的那个菲尼克斯的一切存在痕迹完全消散。

    嘻嘻嘻嘻，何其荒唐，嘻嘻嘻嘻......”

    空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话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很难受。

    而菲尼克斯，向空伸出了双臂，仿佛在向他展示自己。

    在背光面，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也落了下来，但空依旧能看清菲尼克斯的脸，他脸上骄傲的表情就像在炫耀某件精美的艺术品。

    “现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垃圾，呕心沥血用其他垃圾产物拼凑出来的垃圾。

    你说我们不是敌人，不是吗，朋友？

    任何人与垃圾都是敌人，他们都想扫除垃圾。”

    菲尼克斯偏了偏头，“噢，等等，差点忘了，你们不是人，你们是魔物。

    那么，魔物和垃圾之间，也是敌视的关系吗？哈哈哈哈......”

    他放肆地笑了出来，仿佛只要这样做，他这些不幸的经历就能随笑声一起宣泄出来，消失的无影无踪似的。

    “所以嘛，损伤过后的灵魂，无论怎样修复，还是不会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了。

    毁掉的就是毁掉了，无论怎样都补不回来。

    至于神格，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留了一大半在稻妻，用那东西吊着巴尔的命呢。

    我迟早要去一趟稻妻，你要来阻止我么？

    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但等到补全神格之后，我想毁掉你辛苦维持的教团，轻而易举。”

    菲尼克斯挑衅似的瞥了空一眼，后者无奈笑笑。

    “你明知道我不会的，不必试探我。

    虽然我知道，你听不进我说话，但我还是想强调，不要将深渊视作敌人，不要阻止深渊。”

    “我对提瓦特的未来命运没什么兴趣，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微提起我的胃口，那就是整座大陆都沉到海面以下。

    噢，倒是忘了一件事，戴因斯雷布，他人哪去了？”

    见空沉默不语，菲尼克斯了然笑笑。

    “他还像个人，我就知道他会离开的，和他相处没多久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聪明人。”

    “别说这些了......”

    空的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无奈。

    “你呢，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以后别来烦我。你可以看到，我跟在你个小子身边，过得很自在。”

    空望了一眼许归期被丢出去的那个方向，一瞬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如果你觉得我刚才对那个孩子的行为太过分的话，我可以补偿他。”

    “我再重复一遍我的要求。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下一次见，我大概就要对你动手了，想必那时我会很畅快的。”

    菲尼克斯龇着嘴，磨了磨牙，不复刚才的耐心，声音稍显低沉。

    “至于那孩子，补偿他是我的事，我带给他的损伤我会想办法，和你无关。

    你也看见了，这小家伙太聪明了，也太冒失了。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吃个苦口长长记性。

    唉......”

    “菲尼克斯。”

    空轻轻打断了他的唠叨。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可以说了。我记得你之前更习惯做倾听者。”

    一句暴击，菲尼克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身形隐在了夜色中。

    空望着菲尼克斯离去的方向，那也是风龙废墟的入口方向，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缓缓开口。

    “渊上。”

    “王，王子殿下，怎么了？”

    “咱们该走了，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