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热茶下肚，许归期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
趁他去厨房续上第三道茶的间隙，温迪思考了片刻，犹豫着开口。
“那个......小期？”
“嗯？有什么话就说。”
“你以后遇到女士了......”
“让着她是吧？我知道。”
许归期像是知道温迪的想法一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
罗莎琳是个可怜的好姑娘，被痛苦蒙蔽了双眼，我不会与她计较。
不过她要是作死，我可管不了。
佛祖说过，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感赞真主。”
说完，许归期还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主打一个信仰虔诚。
“我欣赏的，是那个为爱人歌唱的女孩。而对于那个想烧毁一切的的魔女，我不了解，也没兴趣去认识。”
“你......可真是坦诚。”
温迪无奈摇头，“以前你还装一装，现在都懒得装了是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家老爷子喝茶喝撑了给我讲的饭后小故事罢了。”
“老爷子会去关心几百年前蒙德的爱情小故事吗？”
“大概吧，他都闲的要紫砂了，干点什么都不奇怪。”
温迪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
“噗——哈哈哈——
你这家伙，璃月有你在，总归是不会那么无趣了，老爷子也要忙起来了。”
许归期也笑了出来，慢悠悠地撮了一口茶，顺带着叼出半截茶叶。
“但愿我能活着去下个国度看看。”
“不是吧，本土作战还没有信心？”
“就是本土作战才近乡情怯，畏首畏尾的呢。”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杯子，相互致敬。
茶水与咖啡相撞，“砰——”的一声，让蒙德的故事藏在其中，让一颗离乡的游子之心安稳下来。
“温迪，我说认真的，还是要感谢你这段时间给我的照顾了。”
“哦？但貌似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吧？管我吃管我喝，还替我垫付酒账。明明说不想参与特瓦林的事，但还是很诚实地来帮忙了呢。”
“我帮的是倒忙也不在意吗？”
“有心就好。”
“哈哈，晚上你替我多喝几杯，也替我向朋友们告个歉，不能亲自跟他们告别。”
“真的不考虑参加今晚的聚会再离开吗？骑士团说不定会感谢你，也给你颁一个‘荣誉骑士’的奖呢。”
“不要。”
许归期把嘴一瘪，略显傲娇的撇过脑袋。
“哼，才不稀罕呢，蒙德无权为我授勋！”
“你是真的勇，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温迪一愣，配合他的表演，将脸往下一拉。
“开玩笑，开玩笑的嘛。”
许归期看见温迪逐渐黑下来的脸，嘿嘿一笑。
“所以我更要避免这种场合了，我要是成为另一个荣誉骑士了，那对荧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哦，怎么说？”
“旅行者帮了蒙德和骑士团许多，跟着你东奔西跑，任劳任怨。
而我呢，不过是出现在几个关键的时间点，看了几场精彩的大戏。就凭借我的身份，和她得到一样的名誉，我良心难安。
就算旅行者不在意，我也会在意的。”
“呦——”
温迪挺直身子，上下打量许归期几眼。
“我看错你了，你竟然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拜托，数数我的身份吧，我这种人才是提瓦特最应该感性的那类人。”
“在理。”
温迪举起杯子，“以咖啡代酒，再来一个。”
“砰——”的一声，将二人的言语揉在其中，将见证者的所见证的一切囊括其中。
“需要我帮忙吗？我说的是收集蒙德特色纪念品那件事。”
“算了算了，我都说了，我自己忙吧。
在蒙德没做什么实事，好歹也亲手整些稀罕玩意，我回去吹牛的时候用得上。”
“你难道认为自己在蒙德整出的动静还不够大吗？”
“是咧......”
说到此处，许归期有些怅然。
许归期双目略显空洞的望向窗外，温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上什么也没有。
“至少我想改变的事，一件都没有改变。”
“欧呦欧呦欧呦，真不装啦？我注意到了你的用词。”
温迪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了‘改变’，对吧？是‘你想改变’而不是‘你想做到’。”
许归期没在意温迪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段时间我弄懂了一切事情，却发现谜团越来越多了，一个问题后面接着两个，解不完，根本解不完。
就像那个森林书一样，任务下崽儿了，一眼望不到头。
我就寻思着，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吧，把眼前的事做好。
可我一件事都做不成，机会从我眼前溜过去，但我抓不住。
不让我做到，却又给我机会，你们这些神真是......”
“森林书是什么？”
“特瓦林还是被带走了，兄妹还是没见上一面呢，给了我希望，啪——”
这是神之眼摔到桌子上的声音。温迪看着从许归期从衣袍下面摸出来的冰元素神之眼，他瞪圆了眼睛，尖叫一声。
“她怎么也用这招？！”
“啪——又把希望揉碎，女士还是把神之心拿走了，还是你阻止我的。
唉，原来我真的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温迪无视许归期的感慨，依旧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走出，“不是......但是......”
他一时间语无伦次，“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会对这个想法发笑，但现在我会认真思考它。
喂，温迪，你说像我这样的人类，我的人生轨迹已经被神明标注好了吗？”
“你，你别乱想。”
温迪刚从神之眼的震惊中缓过神，才注意到许归期的思想陷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区域。
“或者说，我们人类，或者是神明，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吗？
在提瓦特，有‘剧本’这种东西存在吗？”
“剧本”这两个字，他咬的很紧。
轰隆一声雷响，许归期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他站起身，将那颗神之眼收到衣袍下面，走到窗边望天。
“明明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天气，突然间就打雷呢了呢。”
“秋天快结束了，一到换季的时节雨水就多。”
“还好，手边没有筷子，否则我就成刘皇叔了。”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啊？”
“哈，一些精彩的文学作品罢了，做不得真。你知道的，我喜欢这些喜欢的不得了。”
许归期重新走到桌旁，“把咖啡和茶喝完吧，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城。”
“好，别想那么多。像你说的那样，做好眼前的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来，走一个。”
许归期主动举杯，温迪碰上。
“我想想，有什么祝词呢......
就祝咱们的大摄影师，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那我就祝你以后酒钱管够，不被酒保当成未成年。哈哈哈哈——”
灯光照耀下，精美的茶具闪烁着别样的色彩。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