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梦寒也不解释，只道：“来丰，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与他往来，若连累本门名声，小心我活剐了你。”

    “噗…”听着可怕的警告，纪来丰倒不害怕，只是难以理解，总觉其中有些误会，又不敢多言。

    便轻声询问：“门主，那这葫芦…还换吗？”

    “换，为何不换？”出乎意料，月梦寒一口答应：“此阵法葫芦乃为上品，回头门中用得上，顺便能与翠茂庄拉近些关系，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只话锋一转，又傲然道：“但姹月也不占他便宜，说出去免得被人笑话，理应公平交换。诺，这些给你。”

    便取出孕阳丹，一共七枚，外加十四枚纯阳丹，塞在青年手上。

    又仔细叮嘱，此次之后，必须断了往来。且交易时，对方先得发誓，不得随意泄露，免得给姹月惹来麻烦。

    纪来丰连连点头，也不知同为废物的缘故，对那位二公子颇有好感，如今交易达成，也替他感到开心。

    ……

    次日卯正，早饭之时，月梦寒察觉异状，便对院外左边，向青年使了个眼色。

    纪来丰出去一瞧，墙角边有一鬼祟人影，盯着姹月大门，正是翠茂二公子柳正业。

    “呵呵，也是个急性子…”心中好笑，便走上前去。

    “怎么样？月门主答应了吗？”尚有两丈远，柳正业冲出，将他一把逮住。

    “不负重托…”纪来丰轻轻一笑，取出全部丹丸，连同昨日赠与一共八枚，展示给红衣青年看。

    “太好了！”后者激动不已，伸手便欲接下，但被他给制止，言道先得发誓保密。

    “啊？”柳正业眉头一皱，盯着黑色丹丸，又抬头看向他，迟疑不见行动。

    纪来丰看在眼里，知道他的顾虑，便先单手举天，以心魔起誓，丹丸皆为正品，绝无半分欺瞒。

    柳正业打消疑虑，也抱拳施礼：“昨日师弟赠与，柳某回去立即尝试，确为二十倍份量不假。贵派仁义之举，正业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二人坦诚相待，交易自也爽快，丹丸全部交出，又仔细叮嘱了两句。

    想起月梦寒的警告，不许再与此人往来，心中虽然惋惜，却还是依言照做。

    准备好的说辞，对他道出：“二公子，孕阳丹珍贵，交换仅这一次，以后切莫再打主意。”

    “啊？”正喜悦的柳正业，闻言不禁诧异：“孕阳丹也就罢了，壮阳丹下届也不卖吗？”

    “额…”纪来丰挠了挠头，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按理说，内丹皮极为珍贵，正常不会拿来售卖，但万一呢，话也不可说死。

    便坦诚告知，他也不确定，又不忘叮嘱，回去好生疗养，莫再乱服所谓的“壮阳”之物。

    同时，治疗女孩的经验、需注意的事项，也一并简单告知。到时即便没有壮阳丹，也可延缓病情加剧。

    柳正业仍在纳闷，见他态度坚决，无可奈何，好生感激后，只得告辞离开了。

    了却一桩心事，纪来丰身心放松，又马不停蹄，赶往白云小城，投入到紧张的练习中。

    ……

    白云城内，临近大赛，气氛逐渐变化。

    街头巷尾，原本热闹祥和，不知不觉，暗流正在涌动。混杂其中，忧虑、紧张、兴奋，不一而足。

    除交好门派外，再见陌生修士，甚至擦肩而过，俱是警惕大作，生怕泄露隐秘，被他派抢去灵石。

    姹月也不例外，年轻弟子的脸色，自早先轻松明快，仿佛暴雨将至，变得愈发凝重。

    上届表现不佳，仅排在三十三位。

    分裂之后，治疗、丹术、阵法三道，实力虽大半保留，只后续不继。而战力上，则是大大减弱。

    原本月忆坛一脉，寒梅、尚冷玉二女离开，多了一个纪来丰，又如孩童怀揣神兵，体内强大难以发挥，前程可谓一片黯淡。

    便在压抑之中，别说几位少女，就连本门实力最强、往常明媚爱笑的路冰影，照样眉宇凝起，变得沉默寡言。

    倒是月梦寒，收起严厉，温柔含笑，对门下关怀备至。

    就连对某位青年，也不再调侃，或者动怒，好声好气的，与之前判若两人。

    但正因如此，纪来丰反而觉得，众人之中属，她最为紧张。也难怪，身为一门之主，姹月多年势微，肩上压力不小。

    起初他只觉得好笑，偶尔调侃两句，要么故意捣乱，试图激怒这女人。

    但月梦寒始终隐忍，逐渐转为担忧，若他表现不佳，还不知惹来多大火气，暗地里又有多么失望…

    好在凌乐葵常来，自从双腿站身，吸收足够光阳，原先的向日小葵，也开始散发暖意。

    女孩每一次前来，冷清多时的客栈，立刻变得欢乐与热闹，各自紧张的心，也皆大为缓解。

    不仅如此，时常还通风报信，将打探来的消息，对月梦寒或他言讲。

    譬如某某两派关系不佳，彼此相互针对；某几个门派组成联盟，轻易别去招惹；

    某派出了一个奇才，可能会是本届黑马；要不就是，某派实力大减，可作为突破口。

    各种各样的传闻，青庐门交游广阔，就连弟子了解到的隐秘，有些月梦寒也不知晓。

    此外，每当他紧张之时，女孩总能及时看出，或是安抚，或是鼓励，直到平复为止。

    偶尔调侃两句，说什么好好准备，回头与她姐姐一较高下，或把汪光耀揍上一顿之类，弄得他哭笑不得。

    如此这般，自紧张到放松，自放松到紧张，循环往复，时日一天天过去。

    终于，夺灵大赛到了…

    ……

    四月初十，卯正。

    比起往日，喧嚣早来了许多，百余个院落，不时齐声高喊，各式各样的誓师口号。

    而三十三号客栈，大堂内一片安静，众人围坐在桌边，正一起吃着早饭。

    早饭格外丰盛，五香包子、翡翠蒸饺、萝卜煎饼等等，仿佛过年一般。

    靠近大门方向，纪来丰当前，摆着一碗青椒肉丝盖面。

    向来喜好辣味的他，食欲早已大开，便飞动筷子，吃得额头汗水至冒，心中大呼痛快。

    与此同时，对即将开始的大赛，月梦寒正耐心交待，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

    其实近两日，早已重复了十来遍，要注意的无非几样。

    其一大赛规则，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若遇他派冲突，莫要多做纠缠；

    其二队长人选，以路冰影、归宁为主，若她二人不在，则听文燕与晓静的；

    其三大赛表现，尽力而为即可，无论结果如何，不会受到惩罚。

    纪来丰头脑再笨拙，也早已烂熟于心，忍不住嘟囔：“门主快别念了，弟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噗…”此话一出，堂中气氛一滞，再之后，便是“嗤嗤”的闷笑。

    月梦寒身为门主，被当众顶嘴，白皙俏脸立时绷起，愠怒的一对眸子，朝青年狠狠剜去。

    类似情形已不是第一次，昨日青年已在放肆，碍于投鼠忌器，她一直强行忍耐。

    但一而再，再而三，实在忍无可忍，便严厉警告：“来丰，你现在不当回事，回头若违背规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咬牙切齿的模样，年轻女子们瞧见，脖子皆是一缩。唯青年微一诧异后，耸了耸肩，仍是满不在乎。

    随之，闷笑声再次响起。

    吃完早饭，没有誓师，没有口号，九人坐成一排，将乾坤袋中物品取出。

    昨夜早已仔细检查，而这一次，周边十几个同门盯着，自取出到放回，绝不允许一丝遗漏。

    纪来丰最后一个，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两套统一的试炼服饰、一柄登峰重剑、治疗内外伤的药物、上品灵石五种属性各五枚、纯阳丹与纯阴丹等等。

    同时还颇为奢侈，带上一些孕阳丹碎粒，以防途中不测。

    余下还有鸡鸣钟，用来查看时辰。外加一本录事册，记载大赛规则，空闲之时取出，时刻提醒注意。

    大赛辰正开始，仔细检查完，尚不到辰时，便直接出发。如此到达之后，还有时间歇息与调整。

    大门、院门一一锁好，不留一人看守，自有正和盟负责。

    天色尚早，街上已极是热闹，各派皆为相同的打算。姹月一行融入其中，浩浩荡荡，往西而去。

    到达城中央，会场大门已开，试炼者离开队伍，转而向北，前往白云小城。

    分流之后，余下不到三成，也安静了许多。青年男女脸上，或兴奋期待，或紧张忧虑，或镇定自若，各不一样。

    而姹月九人中，各种心情都有，唯纪来丰例外，暗暗正在纳闷。

    方才想去会场瞧一瞧，究竟如何观战，可月梦寒只是不允，且态度十分坚决。

    呵呵，别以为他不知道，定是报复他之前的顶撞…

    察觉他的异常，路冰影笑着安抚：“来丰，莫要怪师父，她也是怕你知道后，待会试炼时紧张，明白吗？”

    但如此的解释，纪来丰并不接受：“未知才会带来恐惧，了解如何观战，回头也好知道，该如何避免出丑啊。”

    “哈哈，该出的丑，躲是躲不过去的，又何必纠结，还不如彻底放开，大战一场”

    “这…”纪来丰朝女子瞥去一眼，听着激昂的话语，可他怎么觉得，对方在讥讽他呢？

    “扑哧…”看出他的心思，路冰影笑出了声，便也如他所愿，提起他初到姹月时的情形。

    话匣一下打开，洛花、文燕纷纷加入，你一句我一句，也讲起当时的印象。

    却较为一致，憨傻、滑稽、又颇为有趣…

    纪来丰尴尬不已，暗暗也在新奇，原来众女心中，他竟是这般形象，倒也不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