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他,肯定避其锋芒,装怂认栽,大不了被讥讽两句。
谁知出乎意料,石空神色严肃,拱手答道:“师弟盛情相邀,石某岂敢推辞?”
浑厚的嗓音,竟是一口答应,毫无惧怕之意,纪来丰惊呆了…
翱天泽声名远扬,公认游海第一,周边都在幸灾乐祸,他又怎么敢上场呢?
“输人不输阵嘛。关乎本门声誉,众目睽睽,若是退缩,岂不让人笑话?些许点数,损失也无妨,等过这一关,再避开就是。”橙衣解释道。
“是这样…”纪来丰仔细一想,觉得合乎情理,石空所为,乃是无奈之举。
这样一来,第一组已确定。雷鸣接着行动,转向念心寺:“法明师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义不容辞!”没有半分迟疑,简单的四个字,却是真正能担当者,对于法明,在场无不敬佩,听不见质疑之声。
“好。”雷鸣点点头,又问:“那不知师兄,可有中意对手?”
法明摇头:“没有。”
“也吧,那待会…”
“且慢,让我来!”雷鸣正说一半,忽听一声大喊,却是女子的声音,粗糙略带沙哑。
纪来丰好奇望去,发现人如其声,灰黄一位女子,体态刚强,身形矫健,堪比寻常男子。
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有些粗俗,加上标志性的淡红皮肤,身份早已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女子自报家门:“兽血门古桑,久闻念心寺大名,渴望公平一战,不知阁下可敢应承?”
“这…”分明挑衅之语,引来议论纷纷。
纪来丰挠着头,很是纳闷,这二派一个在中北,一个在西北,彼此相隔万里,这也能结仇吗?
“当然不会。兽血门都是疯子,逮着谁咬谁,我可警告师弟,千万莫去招惹,否则不知何时遭殃。”橙衣警告道。
“哦哦…”纪来丰缩起脖子,故作害怕模样。
实则却是觉得,此女性子爽快,与洛花有些相似。且明显不是真疯,譬如翱天泽,她就不敢挑衅。
况且真要针对,也是翱空门、念心寺、五大名门等等,瞧不上他这等弱者。也不知,法明如何应对?
无需等待,回应传来,就一个字:“好。”颇为干脆,于是,第二队也定下。
接下来,排第四的火麟门,不等雷鸣开口,已主动走出。标志性的红色,乃是一位性如烈火的青年。
拱手对雷鸣道:“火麟门炎朔,已有中意目标,就不劳师弟费心了。”
说罢转向旁边,对一位蓝衣青年笑道:“红叶师弟,不如你我二人较量一场?”
后者年纪较轻,同样气质不俗,闻言点点头:“好哇,红叶虽非师兄对手,但也斗胆挑战一次。”
“啧啧,水火大战,有意思了…”纪来丰摸着下巴,暗暗期待。
两人同在一处,加上李婉柔,被簇拥在中间。不必猜,便知是游龙岛的人。
却不知是否错觉,觉得有些脸熟,倏地想起水行舟,只不知二人有何关系?
五行之中,水能克火,而这两届,却反了过来。火麟门在前,游龙岛在后。
但看样子,两边关系不错,无论谁胜谁负,都不会丧失颜面。
二人约定战局,雷鸣也乐得清闲。下一位,轮到金刀门,是一位黑衣青年。
纪来丰仔细一瞧,皱起眉头,此人装束低调,可眸光尖锐锋寒,甚为凌厉。
同为金属性,类似的气息,凌乐竹身上也见过。但与他一比,前者安定无害,后者极为扎眼,仿佛会主动攻击。
混杂其中,还有一丝阴鹜,分明是个狠角色。
“呸呸,又在胡思乱想…”纪来丰自啐一口,暗自则在好笑。只看一眼,竟生出许多念想,还以貌取人,实在不应该。
黑衣青年名为铁棘,性子沉默寡言,问他是否答应,便点点头。问要否挑选对手,又摇头。
吃不准他的性情,雷鸣只道一句“待会再说”,继续往下挑选。
并列六七的,是坚碌硐与阴阳宗。前者已被挑选,至于后者,则是一位熟人,尚冷玉。
月忆香门下弟子,这一届大赛,唯她一人参加。
论战斗力,阴阳宗内,她未必能排进前六,多半为了和谐,加上叶问萍,共两位女子出战。
实力不如,便不太自信,可前头都已参加,她也不好推辞。
而当雷鸣询问,有否中意对手时,则摇头表示随意,大概已经认命。
“唉,身不由己呀…”纪来丰心中感叹。只是不曾预料,类似的处境,马上就要到来。
再往后,是翠茂庄与青庐门。
只听一声娇笑,李婉柔道:“青庐李婉柔,小女子是位医师,拳脚功夫不擅长,就不丢人现眼了。不过,若谁受了伤,倒可以帮他医一医。”
“哈哈哈…”俏皮的话语,引起一阵好笑。
自试炼一开始,便被猜疑、争斗环绕,难得片刻轻松。便在欢笑声中,包括雷鸣在内,无人开口刁难。
纪来丰也在其中,对此女的风趣,他早已有所领略。如今各派当前,谈吐合宜,不骄不躁,更令他佩服。
只是回过头,又担忧起自身的处境。
如今加上雷鸣,已有九人,还差一人,排在姹月前的门派,只有一个翠茂庄了。
忙在心中祈祷:“不是医师、阵师,不是医师、阵师,不是…”
或许不太虔诚,又或许没念够三遍,老天没能如他所愿。
只听一声高叫,略带浮夸:“翠茂庄杨昌,在下是一位阵师,既然比试身法,可莫要来找我!”
说话的是一位“瘦猴”,身穿绿衣,听见他是阵师,闭而不战也正常,众人没有多少反应。
唯有纪来丰,心中大呼不妙:“完了,完了…”
他这三脚猫功夫,上去岂不是送死?可若要推辞,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呢?
初来乍到?才游海一?听着情有可原,但总觉得不太妥当,真这么说,会被认可吗?
暗自纠结,雷鸣开口了。
出于意料,却是对杨昌:“素闻翠茂庄繁荣昌盛,门下弟子也皆百里挑一,即便专习医术、阵法,相比身法也一样强大。”
夸赞之语,只是客套,话锋一转:“可法明师兄也是阵师,却不见他推脱。婉柔师姐身为女子,算是情有可原,阁下不出战…不太合适吧?”
“哦?”此话一出,周边一阵骚动。纪来丰也抬起头,暂时收起担忧,心中十分诧异。
原来法明是阵师,面对强敌兽血门,几乎毫无胜算,照样不躲不避,果真高风亮节呀…
只是不理解,雷鸣为何要针对杨昌?难不成,金岳宗与翠茂庄也有仇?
更关键的,若激将之法成功,后者被迫上场,对他来说,岂不是峰回路转?
暗自期待着,可不等杨昌开口,先听一声暴躁:“姓雷的,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女子不如男子?那好哇,咱俩比划比划,看看谁强谁弱?”
说话的是古桑,被她凶狠目光瞪着,雷鸣头疼不已,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蛮女在?
连忙拱手,歉然道:“是在下失言了,古桑师姐见谅。但论战斗力,青庐门、翠茂庄,都不如兽血门,更别提我金岳宗了。”
缓和一声,又道:“只不过,想完成任务,还差最后一人,若前十门派不出,后面也不参加,岂非功亏一篑?”
“哦…”纪来丰这一听,终于明白过来。合着前十之外,其他门派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呵呵,倒挺有野心的嘛…”暗忖一声,却也好笑。此人瞧着自信,实则欺软怕硬,遇到兽血门,立即就认怂了。
可紧接着,听见一声冷哼:“哼,法明师兄答应,那是他高风亮节。杨某实力不如,为怕师门责备,绝不敢强出头,难不成师弟还要逼迫?”
视线中,杨昌仰起头、抖着腿,玩世不恭的姿态,倒有些柳正业的影子。
见他态度坚决,身为阵师,情有可原,翠茂庄又为名门,势力庞大,周边便无有鄙夷,或斥责之声。
雷鸣无可奈何,正在纳闷,古桑突然开口:“不上就不上呗,废话那么多,又不只有十个门派,再往下找一个不就成了?”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雷鸣点点头,环顾周边,高声唤道:“姹月哪位师姐在,不知可愿出战?”
跟随他的话语,其他人也在行动,纷纷在女子中搜寻。只是一时半会,没能找到对应之人。
直到有人应声,出乎意料,竟是男子所发:“姹月在这里…”
“嚯…”惊诧声中,不约而同,转向声音源头。
可仔细一瞧,灰衣青年,身躯健硕,举止却有些怯懦,长相也十分普通,回想此派特色,皆是惊疑不定。
“喂喂李兄,姹月不是女子门派吗?何时来了男弟子?”
“我怎么知道?不过,第一轮试炼时,路上见过一次,还以为是其他门派。”
“对对,我也见过,当时还纳闷呢,此人混在一群女子中,也不知害臊。”
“呵呵,你们这两家伙,盯着人家姹月看,打得什么心思呀?”
“额呵呵…呵呵…”
哄闹声中,不时传出几声调笑,各处都是一样。其中,唯有几人例外。
比如翱天泽,一如既往的平静,瞧不出内心喜怒;
比如李婉柔,俏目轻眨,笑意狡黠,又有些同情;
再是尚冷玉,虽知此人身份,也知他参加大赛,可时至今日,仍是不敢相信。
离开姹月时,对方还是飘云,没过几个月,不仅成功渡劫,还代表姹月参战,实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