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的，却是一声抱怨：“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嘴，我耳朵都快炸了，怎么说呀？”

    “这…”闻言，嘈杂声响一滞，盯着灰衣青年，或是狐疑，或是不满。

    直到一声清朗，法明挤入人群：“来丰师弟，若信任在下，便由法某代表如何？只要合情合理，定帮你说服大家。”

    “来得好！”纪来丰正有这个打算，但不着急答应，目光扫向周边，故作征询模样。

    等上一会，无有异议，方才开口：“好，纪某第一个要求，便是不想浪费口舌。你们推举一位可信的，我只告诉他一人，余下一概不负责。”

    极苛刻的要求，却并未掀起波澜，当即有人喊道：“这还不简单，让法明师兄来呗，舍他其谁，你们说呢？”

    “对对，念心寺一向坦诚，绝不会欺瞒我等！”

    “没错，我同意！”

    “我也同意！”

    眼见众望所归，法明站出，以心魔发誓，得知方法后，必定原话转述。

    纪来丰点点头，接下来，是第二个要求。

    “诸位，茶壶乃我一队先寻获，怎么说也得占点便宜吧，否则岂非不公平？”

    “哦？师弟想占何便宜？”雷鸣眯起双眼，狐疑地道。才从尴尬中缓解，他本不打算开口，可这一听，还是没忍住。

    纪来丰轻轻一笑，竖起三根手指：“很简单，让我一队再打三壶水，全部洒完后，立刻告知方法。”

    “三壶？那得多久呀？”

    “是呀，这也太长了，别等你洒完，提示已经出现了。”

    “就是就是…”

    众人左右对视，皆在迟疑，不少更出声反对。

    纪来丰脸色一沉，呛声道：“只是小小要求，都愿不满足，那就接着耗吧。不过，我已如此让步，你们还是不让，回头试炼结束，定向仙宗讨要公道！”

    说罢，自古桑手中取来茶壶，放在木板空处，又后退两步，倒要看看，谁敢动手去拿。

    “这…”见他决绝模样，还要向仙宗告状，反对声戛然而止，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便在安静中，法明才开口：“只是三壶水，也就不到一刻，总比干等着要好，诸位以为如何？”

    周边皆在迟疑，闻听此语，立刻有人喊道：“好吧，就听法明师兄的…”

    念心寺一发话，对手又不好惹，略作犹豫，便在一人引领下，纷纷就坡下驴。

    纪来丰见状，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三个要求，便是一旦告知，在此期间，即便猜出方法，也不可提前行动。”

    “什么？这也太霸道了？”

    “就是，我等自己猜出，也不能行动，凭什么？”

    “狂妄的家伙，真是岂有此理？”

    此话一出，人群炸开了锅，才压制的气闷，化作无数口水飞溅，向他扑面而来。

    预料之内，纪来丰摊开手：“诸位，秘密一旦透露，随时有暴露风险，违背了第二条，对我不公平，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又道：“况且，真要自信的话，便请离开此处，自己去想，总不能两个便宜都占，对吧？”

    “诶？好像也是呀…”先前说过话的橙衣，听完挠了挠头，觉得在情在理。与他一样，还有不少人附和。

    只是反对声音尤在，一时两边阵营，谁也无法说服谁。

    “哈啊…”纪来丰打了个哈欠，也不催促，抬头看向天空。

    暗暗有些疑惑，与心智无关的考验，公平起见，应该早有提示，为何还不出现？

    当然，提示不出现，对他是好事。但一看周边，又不禁纳闷。

    被迫与这些人耗着，实在浪费时间，这还只是试炼，若放在现实中，不知会耽搁多少事。

    好在并未多等，当争议无果，只听一声清朗，法明开口：“师弟的要求，法某愿意答应，当然，我只能代表念心寺。”

    此话一出，议论立刻终止。还没完，紧随其后，又听一声俏皮：“青庐门也答应。”

    说话的自是李婉柔，妙目瞥向纪来丰，狡黠之中，却大有赞赏之意。

    紧接着，翱天泽也道：“翱空门也答应。”平淡的表情，仍是看不出喜怒。

    “游龙岛也答应！”

    “火麟门也答应！”

    “…”

    前十门派，陆续表态，霎时，仿佛疏通的河渠，水流畅通无阻，反对之声彻底消弭。

    纪来丰暗暗欣喜，终于结束了，可正要开口，突听一声喝止：“等等。”急切的语气，却是雷鸣。

    “哦？师兄反对？”纪来丰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盯着。

    眼下形势逆转，已倒向他一方，若此人胆敢捣乱，定要他也体验一次被群起而攻的滋味。

    不过，他却是猜错了。

    雷鸣处，望着带些傻气的“仇敌”，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莫大羞辱。可势不在我，也只得暂时忍耐。

    “师弟误会，雷某只是觉得，一壶一壶太慢，不如先告知两位，让他们拿到茶壶。三壶一次完成，岂不快哉？”

    “诶？有道理呀，我怎么没想到？”

    “是呀，三趟变一趟，时间节省不少。”

    “啧啧，还是雷鸣师弟聪明！”

    “这家伙…”听见周边赞颂之声，纪来丰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才智敏捷、思虑周全。佩服之余，又更加忌惮了。

    雷鸣这一提议，虽节省时间，但对他一队不利。但为防众怒，也只得答应。

    接下来，便是两位人选。

    还没等他开口，众人已讨论开来。其中第一个，没有任何异议，一致选择了法明。至于第二个，则是争吵不休。

    毕竟规则不明，先找到茶壶者，或许有额外点数，谁又不想得到呢？

    按理大派更有资格，顾及名声，都不主动开口，各自皆有附庸，可代为说话。

    “当然是天泽师兄了，论实力，你们谁打得过他？”

    “这是试炼，又不是打架。且真要比，也非游海决定，论踏陆战力，舍游龙岛其谁？所以，我推荐红叶师弟。”

    “呵呵，我还说杨昌师兄呢，比综合实力，翠茂庄也未必不如。”

    仿佛孩童吵架，各说各话，谁也不服谁。

    直到法明制止，开口道：“诸位先请安静，两个人选，理应由来丰师弟决定，我等不可插手。”

    纪来丰正在无奈，闻言暗暗点头，还是念心寺讲理，其他那些家伙，分明有求于他，却把他晾在一边，真也不知羞臊！

    法明颇有威望，被他一劝，争吵立刻休止。见他主动让出，纷纷皆是赞誉，转向灰衣青年，又不客气地催促。

    纪来丰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至于人选上，他本有打算，一个尚冷玉，一个李婉柔。

    可方才法明举动，令他心中折服，又是众望所归，便决定临时改意。

    “就按大家意思，法明师兄算一位，这第二位，方才婉柔师姐第二个答应，便选她，诸位以为如何？”

    青庐大派，素有清名，又极是兴盛，方才最先表态，因而并无多少异议。

    “多谢大家好意咯，小女子可不会客气。”见状，李婉柔狡黠一笑，俏皮话语，也惹来周边好笑。

    决定好后，纪来丰示意众人远离，并严厉警告，一旦察觉灵感，约定即刻作废。

    又让法明、李婉柔靠近，凑到耳边，悄声说出。乍一听，二人皆是愣住。

    “唉，仙宗果然高明，小小考验，却直击人性的弱点。”回过神来，法明摇头感叹。

    “啊？”纪来丰纳闷，不是运气吗，考验什么了？

    法明笑而不语。旁边，李婉柔竖起拇指：“来丰师弟，真有你的，这都能想到…”

    “额呵呵…呵呵…”

    明白方法后，二人便去法阵，片刻之后，各带来一个茶壶。

    眼见真有收获，围观试炼者们，纷纷把眼睛看直。其中还有不少人，正若有所思，或已在懊悔。

    茶壶到手，接下来是打水，也需要三人。

    古桑自是一位，早已迫不及待。乐蝶脚程太慢，而他不便行动，便让李婉柔同队、一位年长的师兄代劳。

    至于念心寺一队，法明主动请缨，被他给制止了：“法明师兄，你担当重任，不可随意离开。”

    扭头看向某处，嘴角微翘：“雷鸣师兄急公好义，身法过人，不如你辛劳一次？”

    方才提议一趟解决，得到众人肯定，雷鸣扳回一些颜面，心中也好受许多。

    却不料，又被某个讨厌家伙盯上，话语中还阴阳怪气，忍不住双目瞪起，狠狠剜去一眼。

    只是周边都看着，他也只能认栽，大步上前，拿起茶壶，气冲冲地离开了。

    “嘿嘿…”纪来丰暗暗得意，喜欢挑拨是吧，喜欢欺软怕硬，现在被他使唤一回，顿时满是报复的快感。

    ……

    会场三区，一片静悄。

    看台上，无论踏陆或低阶，大半都在郁闷。唯有月梦寒，早已笑开了花，当然是在心中，不敢当众表现。

    方才闹剧，本门弟子表现出色，甚至堪称完美。不仅走出困境，又少留说头，让各派心生怨恨。

    这也导致，她对青年的评价，自“笨蛋”升级成了“聪明蛋”。

    这时，却听一声感慨：“面临困境，处变不惊；遇到疑难，沉着思考；面对强弱，不卑不亢。恭喜梦寒师妹，姹月招了一个好弟子呀…”

    “哗…”极高的赞誉，不约而同，众人向上望去，竟是出自游龙岛主之口，顿时更加讶异。

    回头看向水晶，正与李婉柔交谈、挠头傻笑、带些憨气的灰衣青年，暗暗皆在疑惑，难不成，竟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