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三角粽子形状的小香包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放了一些安神的药材，去年秋猎时闲聊几句，阿嫣姐姐告诉我她有失眠之症，我偶然记起此事便找秦大夫开了这些药做成香包，希望对她有所助益。”
柳乘风接过来，看了看，笑道：“你有心了，我会转交给她的。”
东西送到，清莺便起身告了辞。
之后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待着，直到出去打探的桐夏回来告诉她柳乘风已经出了门。
清莺早就蓄势待发，一得消息立即就从侧门出去了。
那二人约见在银楼。阿嫣此刻是她上一回在聚仙阁看到的模样，她的腿伤瞧着还没好全，慢走起来却也看得不明显。
清莺没有跟进去，只是隔着街道让马车夫停在路边，她就坐在马车内掀开一角帘子远远的盯着银楼的方向。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俩人从里面出来，此时阿嫣的头上多了一对漂亮的蝴蝶钗子，腰间戴着她亲手做的粽子形状的香包。
“回去吧。”清莺轻声下令。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平稳地朝着大将军府驶去。
“二姑娘在府里吗？”清莺刚进门就问管家道。
管家摇了摇头，说：“二姑娘一早就出去了。”
柳疏疏从前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自由惯了，平日里就不愿意待在府中，前阵子腿受伤了也只在床榻上休养了三天就嚷嚷着要出门。她不在府里倒是不让人意外。
“待她回来，你派个人来知会我一声，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于她。”
“是。”
……
得知柳清莺要找自己，柳疏疏还是挺惊讶的，毕竟自从她回来之后，她们彼此之间就形同仇敌。
偶～不对，她们可不就是仇敌嘛。
其实柳疏疏心里对于柳清莺并没有什么恨，娘亲那一辈的仇她不会揽到自己身上。她只是享受一点点夺走别人珍视的东西的那种快感。
更何况，她本质上是嫉妒柳清莺的。
这厢，清莺得知她已经回府，便带着东西去了。
“妹妹找我有什么事？”柳疏疏一见到她便直入主题。
清莺面上平静，让余月把一个盒子放在她面前，说道：“这里面是母亲之前给我备下的嫁妆，从前她叫我姝姝，将我当做了你，给我准备的嫁妆十分丰厚，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就归还一部分给你。”
柳疏疏只看了一眼那盒子，并没有急着打开，挑了挑眉，笑问：“为何只是归还一部分？”
“我也是大将军府的姑娘，嫡母是该出一部分嫁妆的，放心，我遵从了规制，留下的并不多。”
“妹妹误会我了，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并不是在怪你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不太看重。”说着，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厚厚一叠房契地契、银票，甚至还有叠放齐整的金条铺在底下。
“哟，还真是不少。”她随手从里面拿出来几根金条，往清莺面前一推，说道：“这些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的嫁妆银了，毕竟这么些年还多亏妹妹替我陪伴亲人，才让他们不至于因为我的走失而伤心难过。”
她像是在打发要饭的，语气傲慢，笑容中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清莺到底还是做不到完全无视她的轻蔑，心里气得直发抖，表面的亲和也维持不下去了。
“柳疏疏，你不要欺人太甚！”
“妹妹怎么生气了？”柳疏疏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满面无辜，“我好心将自己的嫁妆拨给你一部分，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冤枉我欺负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要就不要，我还不乐意给呢。”柳疏疏拿起一根金条随手便递给了旁边的丫鬟，“喏，赏你了。”
丫鬟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姑娘赏赐。”
她一向知道什么方式最侮辱人，像柳清莺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旁人的轻视和对其人格的践踏。
她随手把她送过来的东西打赏给一个下人，形同于打她的脸。
清莺果然被气得不轻，一张漂亮的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她得意地勾了勾唇。
“啪——”
巴掌落下的声音。
满室寂静。
柳疏疏惊愕地瞪大了眼，怎么都没想到柳清莺居然敢出手打自己。
“消遣人也该有个限度！”
“柳疏疏，我今日本是出于好心才走这一遭，这些东西既然送到了我手里，我本可以不归还，即便我带着出嫁也无人敢多言一句不妥。”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从柳疏疏手里夺回了那个盒子，冷声道：“既然二姐姐不看重钱财，妹妹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余月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返回来从丫鬟手里用力夺回那根金条。笑眯眯且有礼地朝柳疏疏福了福身才退出去连忙跟上清莺的步伐。
“啊——”柳疏疏气得大吼一声，将桌子上的杯盏尽数扫到了地上，恶狠狠道：“柳清莺，我跟你没完！！”
她觉得今日柳清莺就是故意来给自己难堪，一开始的示弱都是陷阱，就等着她发作往里跳。
不行，她绝对不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她一定要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这厢，从柳疏疏院子里出来的柳清莺脚步匆匆，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桐夏，快把门堵住！”
“是。”
余月跟着她进了屋子，关上门，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余月笑着道：“真是太痛快了！”
“我早就想扇她巴掌了，今日可算是如了愿。”清莺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掌心，刚才那一巴掌她可是用了十足的劲儿，不然柳疏疏也不会懵那么久都反应不过来。
“可不是，瞧她那得意的样子，看到金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还要违心地说不看重钱财，真是虚伪至极。”
说到这个，清莺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木盒子，起身走到了窗边。
她拿出竹哨子吹了几声，不多时，天际飞来一只雄鹰，它在院子上方盘旋几圈，发出阵阵长鸣。
很快，不远处的院墙后面就飞出来一个蒙面男子。
清莺将木盒子交了出去，嘱咐道：“把这个交给世子，就说是我的嫁妆银，劳烦他帮我暂时保管。”
男子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接过盒子抱在怀中便一个闪身离开了。
清莺关好窗回到屋内，低头看了一眼掌心，方才的红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青。
她瞬间眼眸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激动地拉住了余月的手，“天呐！你看，我的推测没有错！”
余月看着她掌心那一抹青色，也是一惊。
天啊，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