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柳疏疏忽然收到魏槐序命人送来的坐胎药,真是倍感意外,不过……
“本宫近日未曾侍寝,送这坐胎药来干什么?”她眉毛一挑,道:“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刚准备端着药碗去偏殿仔细研究一下,一个小太监便急急忙忙跑进来通传:“娘娘,俞公公派人来传话,让您准备一下今夜侍寝。”
柳疏疏懵了一会儿,疑惑不解:“他这是突然抽的什么风?”
贴身宫女昔秋笑着道:“听闻昨夜皇上去了宝仪宫,今日一早面色不善地出来了,莫不是……他们吵架了?”
“这就奇了,柳清莺自打入宫以来便目的昭然地力图打压我,如今怎么会自乱阵脚将皇上送到我这里来?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昔秋摇了摇头,表示不明。
柳贵妃看似柔弱温和,但宫里无人敢小觑于她,人人都说她手段了得,工于心计,将皇上迷得七荤八素不说,竟然还压得皇后娘娘毫无招架之力。
“叶家如今已经得到正名,人都死绝了还能封侯拜相,就连死去的叶凝都被提了夫人。而她身为叶家仅存的血脉,竟还因此在柳家族谱里被写入了嫡系。她何不趁此机会一飞冲天彻底扳倒我?却在这时出了变故……她到底想做什么?”
柳疏疏实在想不通,视线落在手中黑乎乎的那碗药上面,微微蹙眉。
一个时辰之后。
她查验清楚,惊讶地发现这一碗竟然还真是平平无奇的坐胎药。但她并没有喝,而是随手倒进了花坛里。
这一夜,魏槐序果真留宿于柳疏疏宫中。尽管他只是和衣而眠,不曾碰她,但是这于柳疏疏而言已经是极大的飞跃。
之后一连好几日皆是如此。
很快,凤栖宫修缮完毕,魏槐序便下令让她搬了进去。这下,她可算是坐稳了中宫的位置。
而那坐胎药日复一日,光明正大地送到她的手中。
宫中皆传皇后娘娘终于复宠了。然而只有她最清楚,魏槐序这是在利用她与柳清莺怄气呢。
她心里的气郁越积越多。
昨夜,她实在忍受不住,便趁他睡着爬到了他的身上,怎料竟被他一掌震飞出去,差点当场饮恨西北。
她一个身姿婀娜、容貌姣好的美人儿躺在他身边,他竟然能够坐怀不乱,当了这么长时日的柳下惠……若不是曾有过那一夜,她都要怀疑此人是不是身患什么隐疾。
“到底还是不爱……”柳疏疏抚着还隐隐作痛的左肩,咬了咬牙。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越发嫉妒柳清莺了。那女子不仅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一直以来安定富足的人生,还曾被几个男子相继守护,如今又有帝王的偏宠。
而这一切,原本应该都是她的!
柳清莺早在三岁之时就该死了!
“潘氏何时被遣离都城?”柳疏疏手上捏着剪子一点点修理面前的花枝。
她的身后跪着一名黑衣蒙面男子,语气无波无澜地回道:“今夜。”
“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
“去吧。”
“是。”
黑衣人一个闪身便从窗户边溜走了,悄无声息得如同不曾出现,只有窗外苍翠的树随风摇晃了一下。
柳疏疏低垂着头,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下,手上动作精准而迅速地裁掉一根多余的枝丫。
“娘,别怪女儿狠心,这都是你教授我的,你说过,只有不顾一切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
相比于柳疏疏那边的暗潮涌动,清莺这边就显得清闲得很,整日不是听雨赏花,便是饮茶逗猫,好不快活。
但可就把身边人给愁坏了。
“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皇上一次都不曾再踏足宝仪宫,娘娘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
“有什么好着急的?他是皇上,整个后宫都是他的,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个小妃嫔可管不着。”
周嬷嬷微微蹙眉,道:“奴婢瞧着,娘娘您好像是故意将皇上给推出去的。”
清莺笑了笑,“是啊,若让皇上日日留宿,本宫岂不是坐实了妖妃的罪名?”
日前,江南一带出了水患,北境一城闹了蝗灾,不知流言从何而起,竟将这天灾说成是妖物作祟,天降惩戒,有人趁机捕风捉影,渐渐将矛头指向了她。目的这般明确,她想装傻都难啊。
于是晋珩给她出主意,让她先暂避锋芒,待时机合适再主动出击。
余月道:“可您明明清楚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皇后旁人散布出去的,您这么做不是正好合了她的意?”
桐夏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您是没见着,皇后如今得了宠,就连她身边的昔秋都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了,宫里那些势利眼子如今巴巴往那凤栖宫贴,倒忘了当初是如何阿谀奉承娘娘您的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人往往在得意之时才最容易犯错误。”
清莺抿了口茶,笑眯眯地抚摸着躺在身边的猫儿,显然心情甚好。
几人见此情形,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行礼。
清莺不解道:“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小太监气都没喘匀,结结巴巴回话道:“娘……娘娘……李侍卫来……来报,夫人……夫人遇刺身亡!”
“谁?”清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镇……前镇国公夫人!”
“怎么会……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昨夜,押送夫人的马车刚出了都城就受到一伙乱贼偷袭,混乱之中有人将匕首刺进了夫人的胸膛,夫人当场便断了气。”
清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尸首呢?”
“尸首……已经被焚烧了……”
“什么?”
“李侍卫说,这是皇上下的令……”
清莺紧紧握住椅子扶手,呼吸变得急促又凌乱,她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仇人已死,尸骨无存,本来应该高兴的,心底却总有一处好像被堵住了一般。
到底曾有过母女一场,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的绝情心狠,总想着留她一命……
清莺闭了闭眼,无力的摆了摆手,“退下吧,将消息传去镇国公府。”
“是。”
小太监行礼告退。
清莺扶额沉思,总觉得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