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亭凉处
鸟鸣蝉鸣,满园河池清澈。
不远处阵阵的嘈杂声传来。
嘲笑之味都快把御花园河池熏染了,“娘娘!奴婢听说那位刚进宫不久的韩贵人,都进宫几日,皇上未曾得到临幸过。”
言罢,一贴身装扮的宫女朝你这边探头过来,又探回去。
那名宫女的身旁,则是一身锦衣绸缎,戴着贵妃之冠,头戴珠钗流苏,旗头扎眼地戴着,背影怡丽,娇小玲珑,又似是若有若无的丰盈。
一身浅黄薄纱披身在外,一抹柔顺飘柔且浓密的发丝盘着,耳垂背后一细小碎发顺着略狐狸形耳状的耳背垂髫而下。
里里外外穿着薄纱素衣,衣间绣着大块的鸾凤飞舞,追逐着吐着日耀的帝龙,以金黄丝线将这对龙凤呈祥绣得栩栩如生,好似就像活着的龙凤在衣中盘旋飞舞。
层层错落有致的金黄丝线定在素衣里,映射出的金黄光色,与湖面上倒映而出的日光形成交错,让人一看,也是斑点闪闪的微光在不停地熠熠生辉。
从头到脚,整套纱衣都在不停地闪烁,尤其是穿戴之人不停转动之时,则是愈加明亮闪烁,任谁看了,都知这位倩影魅丽,身形娇小玲珑的女子定是受宠至极,但也可能是名门望族,或是重臣之女,才这般穿金戴银,一身奢望至极。
轻轻偏过头来,只依稀听见一声清脆,带着柔和婉转,“怎么会?本宫听闻,那位韩贵人可是位绝世佳人。皇上怎会未曾临幸过?”
只见额间点着红钿,一朵牡丹之花,细小魅丽,鲜艳夺目,与一对半圆月眉齐列,樱桃小嘴,晕染着一层晶莹黄丹之色,清齿弯月。
身旁那名宫女急忙直跺脚,“娘娘!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朝站在亭凉处的你望了过来,依稀可见,那人冷笑一瞥,转过头,继续漫步轻盈地看着满院的花红柳绿。
见人已走远,侍候在旁的小湘赶忙说着,“娘娘,前面的花圃开得正旺。”
“瞧瞧去?”
“小湘。”
“贵人!我们去那边吧。”
远视已走远的那群人,“刚过去的那人是谁呀?”
一并望了过去,“启禀贵人!那是郦妃娘娘。”
“哦?”满是不屑地看着,一副贵妃娘娘的小家子气样子,切!还郦妃,以为自己很倾国倾城嘛。稍有不悦地翻了个白眼,本小姐现在不受宠,那是因为皇帝老儿不待见我。要不然还有你什么事。
行至荷花池畔处
“见过先生!”
转过身去,只见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堇漓径直走来。
轻声应着,“嗯。”闲庭信步地朝你们身旁走过去,丝毫未有停留之意。
你就默默地杵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中带着丝丝的疑问。
被这般瞧着,他仍是淡淡地走过,像没看见你似的。
目视这位堇漓先生,朝对面而望,一座雄伟、庄严肃穆的御书房而去。
眼瞥着逐渐远去的人,“小湘!这不是后宫吗?怎么还有臣子进来?”
“回贵人!这是皇上给的特权。皇上说,堇漓先生有如南凉国师,故而以其之礼待之。”
顿了顿,继续说着,“且此处是大殿与后宫相交处,若有重大国事商议,外臣是可以进入。”
“平常皇上都是在金銮殿,先生这会儿应该是过去找皇上的。”
“这样呀。”未再言语。
看了看周围,眉眼拧着,疑惑地问,“小湘!这景色挺美的。”
停住嘴,又继续说,“可为何我们坐了那么久,却没怎么看到有人来此地赏游?”
环视了四周,又回看着你,“这里人自然少呀。”
不远处,传来一声玩味的之话来。
“此处本就是稀疏平常的河池,哪会惊动宫里的娘娘们。”
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渐红,头戴金发冠,穿着金锦长靴的左泽郇,也就是当今皇帝左泽穹一母同胞的亲弟,也是现如今的亲王,郇王。他正朝你的缓步走来。
行了行礼,“见过三王爷。”
“还记得本王?”
笑了笑,“看来那一次赛马,倒真让韩贵人记忆犹新。”
侍候在旁的小湘,急忙行礼,“奴婢参见三王爷!”
“三王爷怎么来这里?”
停住脚步,看向湖面的碧波,“只是恰巧路过,本王是去找皇兄的。”
“那恭送三王爷!就不起身了。”
“本王无需韩贵人如此。告辞!”转过头来,继续朝前面走去。
上京郊外,云落山庄
一身墨衣浅棕的堇漓,正端详坐在席榻上,手执幻境,正拿着幻境向汇聚八方四海所传来的信息。
不带半盏茶的功夫,连忙放下手中幻境,直朝云落山庄最深处,正殿汐神殿而去。
推门而入,‘吱’的一声将门推开,只见宽广的大殿之上,垂髫下来的蓝布纹锦旗上印着盘龙飞旋,舞飞绚丽之形,最里面则是一座汐神之座,一身穿着墨绿衣,打坐地盘坐其上,双手放置双膝之上,手心向上,双手中指与拇指紧合,做着兰花指手势,微闭双眼养神的男子。
轻声询问,“何事?”
堇漓走至墨绿衣男子跟前,微微鞠躬禀明道:“神尊!在南凉发现有一人似是神尊所寻之人。”
亲启薄唇,“哦?南凉?”
“本座寻遍多处,倒忘了人间。”
听罢,定了定神,确信无疑地回禀,“启禀神尊,探查到此处,确有神女的气息。”
亲启薄唇,“哦?”睁开眼眸,清冷寒光,好似万年的冰霜寒气,寒冷刺骨。
靠近殿阁前,“经万历宝坤探寻,此处尚有神女一丝气息,确如神座所言,那股气息的确云绕在韩绪相府。”
不待最里面之人吩咐,连忙将幻境拿出,直朝那人走去。
“便是此镜探寻的。”言罢,将手中的幻境递了过去。
接过,定眼瞧着,“哦?”仔细地端详着。
“神尊,可要将此人寻来?”
“只是不知这股气息,到底是韩绪府上哪位散发出的。”
挥着手,“此事,本座亲自前往。”
抬眼看了过去,沉声道:“堇漓,你历劫即将完成,人间的事还需早早做好准备,也好早些回天述职。”
“回神尊,堇漓所历劫难即将满,只是有一事不知当不当插手?”
“何事?”
“小仙算出,这位人间帝王南凉皇,九五至尊宝位恐有变故,这南凉恐有灭国之难.......”
低眼垂下,默然道:“命格自有定数,断不可插手。”
“谨遵尊旨。”
夕阳渐渐露出角来,夕阳红将你半边脸照射出一抹晕红黄之色来。
随即掏出衣袖里的衣帕,便往脸上那夕阳红照射而溢出的晶汗抹去,嘴里不停地嘟囔,“怎么还睡着了?”
这时,身后便响起磁性平冷的声音来,“何人?”
还未待你回过身来,站在身后的小湘连忙跪下,略发哆嗦着。
“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站在你身后,未进一步,背对着你们,“免礼。”
连连点头,“多谢皇上!”
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慢慢挪到你身旁来。
“韩贵人。”戳了你一下,小声地喊着你。
突然被小湘戳了下,转了过来。
不想看见这皇帝,想装作没听见,或是不知道,看来是不行了。
“何事?”一脸愤怒的表情挂满了整张脸,语气略带生硬,与往日有些不同。
随即便收这神色,缓了缓。转而和颜悦色的脸容,定了定神,也不管这皇帝是何作想,总之自己就是这么地了,看他能把自己咋地,一道圣旨便把自己好端端做好的计划,愣是被他打乱了,不可能不生气,但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毕竟人家皇帝。
所以,就这么地,看他要如何,量他也不敢拿你如何。毕竟,你可是韩绪青颖,韩绪相府的嫡长女。
小湘见你这般,便不再催促,立马退了回来。
怯怯地看着你,小心伺候地说着,“韩贵人!这是皇上。”向你使了下眼色,小声地告诉你。
听罢,抬眼望去。只见穿着一身明黄浅衣,头戴金丝盘龙发冠,一双深邃眼瞳,丹凤双眼,眼角倾斜而长勾起一湾月牙泉之形状,鼻翼挺而锋,嘴角紧紧闭合。
可好巧不巧,此刻皇上也正朝你看过来,仔细地打量着你,目间满是疑惑与不解,但若不仔细与他对视而望,定是瞧不出平和疏远的目光中藏着这样的疑虑神色来。
立马起身,慌忙地走到跟前。
行了下礼,“参见皇上。”
行着礼,低着头,软糯和气地说着,“臣妾不知皇上突然来此,冲撞了圣驾,望圣上恕罪。”半弓着,未起身。
朝跟前这位韩贵人瞥了一眼,便眺望远处的湖面,“免礼。你们,是哪个宫的?”
一旁的小湘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胆怯地回答,“回……回皇上!这是韩贵人。”话语间都在打着哆嗦。
偏过头来,又轻瞥了你一眼。
“韩贵人?”仔细看了你一会儿,又在你身上端详着,眼里满是看不清的神色。
浑身上下被这般瞧着盯着,像是要从你身上找出什么东西来似的,心里暗暗怒骂,切,自己封的贵人,居然不知道?还真是后宫佳丽三千,有着花花公子的心。到处招后宫妃嫔,还搞什么选秀女这名堂来。说到底,还不是害了好多姑娘。
“朕怎么不记得,朕的宫里有这么一位嫔妃?”
听这话,满是不想正眼瞧这位皇帝,这皇上什么记忆嘛!才过了几日就忘了。明明就是你把我召入宫的,两眼发呆地看着他,半句话也不想说,反正自己又没得罪他,也不能治自己的罪,索性不说话,就这么故作发愣地瞧着。
一旁的小湘赶忙解释,“回皇上!韩贵人刚进宫,未曾见过皇上,刚刚冒犯了皇上。皇上恕罪!奴婢该死!”‘刷’地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就好像头不痛似的,一个劲地往地上磕着。
耐声寻味地说着,“原来是朕亲封的韩贵人。”在你身上驻留着,未看跪在地上,正磕头的宫女。
看了看你,看了你一眼后,便转身朝前走去,徒留你发愣着,就像你不是他的妃嫔,与他无关那般。
见逐步远去的皇帝,不禁替着宫里那些妃嫔哀伤,这皇帝都能这么对你,即使与你不相识,也未曾见过你,就能一道圣旨让你入宫为妃,不论赐的殿宇如何,妃位如何,众人都得感恩戴德,更何况后宫的妃子。
这般想来,方才见到的那位郦妃,定是受宠至极,若不是受宠的妃嫔,母族再如何强盛或是尊贵,也不可进宫为妃了,还那般奢靡至极,连去游御花园都有那么多宫女侍候左右,肯定是怕哪里被磕到或是碰到。
那位郦妃全身上下,可都是上等名贵布料,都是外邦进贡的好料子。若是没有皇上恩赐,百官大臣府里可没有这些。但这位郦妃,一身净是,除了是盛宠恩赐,绫罗绸缎的御赐,便是不可能。毕竟这位郦妃的穿衣,瞧着都是圣宠恩赐,有皇帝的呵护。
一想到此处,便又替宫里其他娘娘,那些不受宠的,怕是有的比自己还惨吧,自己至少是相府的嫡长女,自己父亲乃是皇帝的股肱之臣,这身份摆着,皇帝多少都不会为难自己,可那些母族没落的,或是宫女出身升为妃嫔的,或是没权没势的,在宫里指不定是多惨去。
见人已走远了,便催着还跪在地上的小湘,“起来吧!皇上都走远了。”
听到贵人这话,便抬起头,满目间竟是感激,“多谢韩贵人!”之后便起身。
见自己贴身宫女这样,扶额地说着,“不是,你刚刚抖什么?他有这么可怕吗?抖成那样。”
怯怯诺诺地回着,“贵人有所不知,奴婢在宫里这么久,头一回离皇上这么近。且皇上,平时都是肃静得可怕。”
顿了顿,“前些时日,有一宫女不知是怎么了,冲撞到了皇上,便被郦妃赏了一丈红,没多久便没气了。”
“自然害怕。”望着远去的皇上,心里还是惊颤。
“竟还有这事?”眉眼紧皱,两眼微转着。
连连点头,“贵人那时还未曾进宫,不知道此事实属正常。”
听罢,便安抚着身旁这名贴身宫女,“无事。若无过错,便不会有事。”
继续说着,“方才,也瞧见了。皇上没把你如何,更没把本宫如何。”
“也快落山了,那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