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时光再次回溯了,偏偏在我碰沈穗儿的时候,是有哪位高人在阻止我动她吗?
藏情之下定决心,必须要验证出来,不然太被动了。
他刚扣住沈穗儿的手,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直到沈穗儿毫不怯弱地反客为主吻上他的唇,他想起来了,是那个吻,毒吻。
这次不是他主动推开沈穗儿,而是沈穗儿在目的达成后主动松手,做好后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仿佛吻他的不是她本人。
时光没有回溯……藏情之暗想,难道是因为这个吻是她主动的?
再试一次。
果不其然,他刚刚碰到沈穗儿的唇,眩晕再度袭来,腹部忽然一痛,不过有了前两次被捅的经历,他迅速出手阻止沈穗儿第二刀刺来,沈穗儿也再度陷入昏迷。
藏情之故技重施在她身体里引入钟情蛊,他握着沈穗儿的青丝很期待她醒过来,心中升起股愉悦与满足感。
沈穗儿,你的爪子迟早会我磨平。
三天后
“藏情,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闹腾什么?”
酣睡中的沈穗儿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扫她鼻尖,让她无法继续安睡下去。她伸出手揉了揉那还带着些许睡意的双眼,然后缓缓地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身来。
她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乌黑秀发显得有些许凌乱,语气并不严厉,也没有丝毫怒气,有的只是无奈与包容,好像不是因为自己被吵醒而发问,而是担心他深夜不去睡觉,会熬坏身子。
藏情之站在床边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歉意或尴尬,反而理直气壮道,“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得安稳,我要你陪我。”
“睡不着?又失眠了?”沈穗儿面露担忧之色,在藏情之还未来得及回话之前,按住了他的手,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手缓缓地帮他揉按着头上的穴位,“我替你按按应该会好些,你睡吧。”
藏情之心安理得地享受沈穗儿的服侍,见她手法娴熟,他就随口打趣,“手法挺好呀,以前练过?”
沈穗儿边按边解释道,“陛下他国事繁忙,时常睡不好,我就去太医院学了这手法,无事便替陛下按按,替他分忧。”
“不用你按了。”藏情之忽然从她怀中离开,脸也冷了下去。
见他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变了脸色,沈穗儿满脸疑惑地问他,“怎么了?我按痛你了吗?”
藏情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沈穗儿眼神坦然,不像是故意的,他毫不客气地躺下占据了沈穗儿的床,还指挥床的主人做事,“没事,你还是替我抚琴助眠吧。”
沈穗儿小声提醒道,“现在是深夜,抚琴会吵到宫里的人……”
“嗯?”
藏情之只发了一个音,脸色稍变,沈穗儿就取出了琴,改口说,“不过既然是你想听,那只能委屈她们了,而且夙皇后霸道双标、强势又不讲理在宫里人尽皆知,不在乎多这一回了。”
“那你赶紧弹吧。”
悠悠的琴音如同潺潺流水般缓缓响起,传出凤仪宫,旋律悠扬而空灵,这美妙的琴声携着静谧之感,以一股温柔的力量,轻轻地抚摸着人的心灵,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渐渐地放松了身心,暂且忘记宫中的算计与争斗。随着琴音的流淌,意识逐渐模糊,最终不自觉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黎明时分,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了宫殿内,琴声却还在继续,持续弹奏了一夜到此刻才渐渐停息。
沈穗儿看见他睁眼,连忙询问他的感受,“你醒了?睡得可好?”
藏情之能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血丝,略显意外,“你弹了一整夜?”
沈穗儿轻叹一口气,软绵绵地趴在了床边,道,“我也不想呀,可我一停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醒过来,我只好一直弹。”
藏情之想起自己一开始确实是存了刁难的心思,故意折腾沈穗儿,总在她停止弹奏时醒来叫她继续弹,可后面他是真的听得睡着了,没想到沈穗儿竟然还真弹了一夜。
藏情之装出关切的样子,询问道,“你手没事吧?”
实则是想看看弹了一夜琴后沈穗儿的手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肿得跟香肠一样了?
沈穗儿坚定道,“没事。”
藏情之伸出手去,用力一拉,将她的手径直带到了自己的眼前。这时,看到沈穗儿原本白皙嫩滑的指尖,此刻却是红肿不堪。显然,长时间的弹奏使得她的手指与琴弦不断摩擦碰撞,不仅导致手部皮肤严重擦伤肿胀起来,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细小的割伤伤口。这些伤口虽然不大,但由于频繁的触碰和挤压,鲜血已经从中渗了出来。
藏情之故意捏住她的食指,用力挤压,“真没事吗?”
沈穗儿面色如常,知道他在赌气,便任由他掐着她的手指,“真的没什么,只是看起来有些严重。”
“再说一遍。”藏情之又加了大力气,皮笑肉不笑地说。
沈穗儿这次抽回了手,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本来我真没事,但藏情你再掐下去可能真的要有事了。再说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至于这样吗?”
藏情之也没再动手了,趁热打铁告诫沈穗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能对我说谎,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
“我尽量吧。”沈穗儿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至妆镜前坐下,当她伸出右手拿起木匣中的发梳时,指尖传来的疼痛使得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拿在手上的梳子“啪嗒”一声掉落到了地上,梳子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穗儿面露尴尬,“你先走吧,我叫宫女进来伺候。”
藏情之自告奋勇地捡起地上的梳子,走到她身后帮她梳发,“要什么宫女呀?我可以帮你啊。”
一刻钟后
沈穗儿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横七竖八的发钗,一脸麻木,“藏情,你要是不擅长做这个真的不必勉强自己,而且这也轮不到你来做呀。”
藏情之跟她的头发较上劲了,有法力都不去用,硬是要凭实力,笑话,扎个头发还用法力穿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偏偏藏情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好心帮你,你还敢嫌弃?”
沈穗儿连连摇头,头上横七竖八的步摇也跟着摆动,“没有,没有,只是不想太麻烦你,这些让宫女做就可以了,哪能让你来做?你应该好好享受才对。”
藏情之也不摆弄头发了,把镜子正了正说,“既然没有的话,就保持这个发型吧,挺别致。”
沈穗儿脸上显出几分不忍直视的表情,伸手捂着眼睛,违心道,“行,你开心就好。”
趁着藏情之放松警惕时,她忽然出手点穴让他无法动弹,沈穗儿坏笑道,“大事由着你,小事我可不会让着你,放肆了许久,该轮到我玩了吧?”
藏情之可以挣开,但他没有,他也想知道沈穗儿下一步会做什么。
只见沈穗儿站起身来,移至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臂,引导他稳稳地坐下。随后,她转身走到书桌前,轻轻地拉开抽屉搜寻着。终于,她找到了毛笔将其取出。
接着,沈穗儿又移步到放置朱砂的小瓷罐旁,拿起小勺,轻轻舀起一些朱砂,缓缓倒入砚台之中。她手持毛笔,轻柔地蘸取了些许朱砂后,便朝着坐在面前的他走去。尽管她的手因刺痛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随着笔尖的游走,一道道细腻而优美的线条逐渐浮现出来,渐渐地勾勒出一只形态逼真、古色古香的精致红色蝴蝶。这只蝴蝶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纹理清晰可见,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它静静地栖息在他的额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既迷人又神秘莫测。
那鲜艳的红色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画完后,沈穗儿解开他的穴位,他原以为沈穗儿会捉弄自己报头发被弄乱的仇,没想到她竟是认真画的,藏情之对着镜子面露疑惑问,“画这个做什么?”
沈穗儿凝视着他的脸,仿佛要将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深深印刻在心底。她微微转过头,目光又落在了镜子上。
只见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了他们两人的面容,沈穗儿伸出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她的动作无比轻柔,就像是在触碰珍贵的宝物一般。
随着手指的移动,她缓缓开口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蝶纹与你如今的模样颇为契合。我知道你或许并不需要我的庇护,甚至比我更为强大,恰似蛰伏许久,终于积聚足够力量破茧成蝶,明艳且张狂,任性而嚣张,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如此气氛不来添点火倒是可惜了,藏情之心想着,转而,他暗中出手塑造出一个分身“藏情之”。
(藏情之)慢悠悠地走进门,语气玩味,一看就来者不善,“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呀,可是打扰到两位的兴致了?”
藏情之往沈穗儿身后躲了躲,明知故问道,“穗儿,他是谁呀?”
沈穗儿移动了几下将他挡得更严实,劝道,“藏情,你先出去吧。”
“你很在意他?那我将他杀了,你会不会悲痛欲绝?”(藏情之)果然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后之人,看出她极力的保护,更想下手了。
藏情之也是认真的,若是能让沈穗儿伤心地痛哭,他真不介意玩玩假死计,他故意火上浇油以便能最大限度的引发沈穗儿的愧疚与自责,“穗儿,你说你会保护我的,不会放任我被他杀了吧?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他的对手……”
沈穗儿耐心安抚道,“你放心,他杀不了你,也伤不到你,听话,先出去。”
藏情之故作不解,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穗儿,他杀不了我的话,你为什么要我出去?”
“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会败得很惨,我不想你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像你小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面对所有的攻击与嘲讽,直到没人看见的时候你才会让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你要面子,我也要面子的,尤其是在你面前。”沈穗儿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像是穿越了时空一般,流露出深深的回忆之色。那眼眸中的光芒,起初还带着些许清冷,但渐渐地变得温柔起来。
她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仿佛能化作一泓春水,将人淹没其中。不知不觉间,那温柔之中竟又悄然浮现出了一丝恳求之色,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光,虽然渺小却格外引人注目,“你出去好吗?”
沈穗儿的话,让藏情之当场愣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生来有罪,六界不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活着。”
“此子先天凶煞之体,若不令其自愿赴死就算杀他千百遍他也依旧能死而复生。”
“他还真是块硬骨头,受了这么多刑自始至终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也没掉过一滴眼泪跟铁打的一样。”
幽暗深邃的深渊之中,昏暗的光线勉强穿透厚重的石壁,斑驳地照在一个幼小却散发着不寻常气息的身影上。他小小的身躯却被数条粗壮的铁链紧紧缠绕,每一环都镌刻着古老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那是封印之力在流淌,铁链深深嵌入他稚嫩的肌肤,留下道道血痕。
但他似乎并未感受到疼痛,或是已习惯了这份束缚,只是那双眸子,时而流露出不甘与挣扎的光芒。
他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仍渗着丝丝血迹 。
脸上、眼角和嘴角,有明显的淤青和擦伤,那是被无情拳脚留下的痕迹。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而他身体上的伤痕更是触目惊心,有的伤口深可见骨,那是利器划过留下的;有的则是被钝物重击后的淤肿,皮肤下泛起了可怕的紫黑色。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同时眼泪也默默滑落,无人知晓。
凭什么我生而有罪?凭什么我生来该死?谁规定的?谁又有资格这么规定?
我不会死的,我要活下去,哪怕卑贱如泥,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所有人踩在脚下,让你们成为我脚底的泥尘!
藏情之思绪回归现实,他眼中染上浓浓的怀疑之色,沈穗儿总是为什么能精准说中我的心事,令我触动?当真是巧合吗?还是那些狗东西知道强攻不可取打算用温柔刀了?
很快他打消了怀疑,沈穗儿又不知道此刻的他是藏情之 ,她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原本也不是对他,而是钟情蛊作用下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心上人。
钟情蛊是他主动下的,在此之前沈穗儿从未向示好迎合过他,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世上经历差不多的人千千万万,也不是只有他一人有这种悲惨过往 ,也许是歪打正着。
但不可否认的是,沈穗儿的话确实说到他的心坎上了。这点小小的要求满足她又何妨?
”好,听你的,我出去。”
沈穗儿并未看他,而是警惕地看着(藏情之)谨防他突然出手。
(藏情之)冷笑一声,将手攥成拳,在胸前活动了一下,问,“你刚刚说什么?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看我能不能杀了他?”
沈穗儿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但行动还是想要做到位,走近一步,挡在(藏情之)身前说,“我们之间的私怨与她无关,请你不要牵扯她。”
(藏情之)眉毛微挑,想到自己自导自演成功耍了沈穗儿一次,他心情愉悦,乘胜追击,“把‘请’字换成‘求’,应该更有说服力。”
沈穗儿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条件你提。但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我希望你立下冥妃誓,如果这一点你都做不到,你现在出去把她杀了,我想比起受制于人、提心吊胆地活着,她更希望能死得痛快一点。”
藏情之没想到自己利用沈穗儿在意的人竟然也拿捏不了沈穗儿,更没想到她看得竟如此透彻开明,可这样做决定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藏情之微微眯眼,语气不悦,“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会怎么选?”
沈穗儿目光坚定,紧紧地盯着对方,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如果让她来选她也一定会这么选,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沈穗儿顿了顿,让话题重新落到(藏情之)身上,“那你的选择呢?是杀了她再杀了我,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呀?”
(藏情之)嘴角微微勾起,竟轻易松口了,“好,只要你不再忤逆我,我就不会动他,若违此誓,不得好死,冥妃为证。”
虽发了誓但(藏情之)却不以为然,因为这个誓言可以钻的空子可多着呢,而且,他要是那么容易死的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藏情之)歪头道,“满意了?”
见沈穗儿轻轻点头,他向她勾了勾手指,完全是招狗逗猫的手势,“过来。”
沈穗儿顺从他的意思,又走近了几步 他知道就算沈穗儿愿意忍气吞声 、虚与委蛇,可若是她心中不情愿自己也没法碰她,倘若在这时候动她,那时光回溯再来一次,他费心策划推动的一切,最后会落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
但是,不能碰她,没说不能吓唬她吧?
“藏情之……”沈穗儿突然出手按住了他作乱的手,叫了他的名字 ,似乎有话要说。
(藏情之)抽出手问,“怎么了?反悔了?”
“没有,我是想说……“沈穗儿眼神中带着恳求之意, “下次她在场时,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事告诉她?”
闻言,(藏情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闪避着的眼眸调侃道,“皇后娘娘是想做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好心人?”
沈穗儿解释道,“我自己倒是没那么在乎这些事了,但是怕她知道真相后勾起不好的回忆陷入痛苦中。”
藏情之可以看出她真的很想保护她那位心上人,甚至不愿让他接触到这些事一丝一毫。
作者有话说:
中钟情蛊后穗儿眼中的藏情之和藏情之自己以为的不一样,所以穗儿说“她”,藏情之说“他”,都不是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