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朱军才缓过神来。
所有淘汰下来的机器都放在了仓库里面，这些朱军是知道的。
但是朱军从来没有去仓库看过。
好在门卫那边都有备用钥匙，不过这些备用钥匙得申请了才能去使用的，一般都要领导级别的人申请才行，而申请表得后勤主任签字才行。
当然，他这个厂长是不需要让谁签字的，直接过去拿就行了。
等到所有人都下班以后，朱军小心翼翼的才走到门卫那边。
“来，抽根烟。”
朱军抽出一根烟，给门卫递了过去。
“哎呦，是朱厂长啊！”
门卫老伯一下子站了起来，厂长居然给他递烟，而且还这么客气，门卫老伯有点受宠若惊了。
“不用站起来的，太拘束了。”
朱军笑了笑，问了问门卫老伯现在的家庭情况和身体状况。
一番寒暄之后，朱军突然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有些紧张的说道：
“哎呦，我东西好像忘在办公室里了，钥匙呢？
哎呀，钥匙没带。”
“我这有备用的！”
门卫老伯马上亲切的说道，从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来。
“厂长，我给你取下来。”
朱军马上接过钥匙，摆了摆手，
“我一起拿着了，不用那么麻烦取下来。”
朱军看着钥匙串上的橡皮胶，每个钥匙上都有对应的地方，还是比较细心的。
为了以防有人发现，朱军特意关照门卫把大门全部拉上，他不想有人来打扰。
门卫只当厂长在办公室里有重要的事情，马上就跑过去把整个大门全部拉上了。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厂子，现在只有朱军一个人在操心着，指望着马季那几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指望他们，厂子都要倒下去的……
朱军握着钥匙，快步的走向大仓库。
不知为什么，朱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呼吸也变得沉重。
也许是天气太热了，所以人也心浮气躁的。
朱军用钥匙插入门锁，轻轻一拧，门锁就开了。
呼~
朱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力一扯门锁，把整个门锁全部扯在了地上。
“哐！”
朱军用力的拉开门，整个仓库尽入眼底。
第一次看见这个仓库，朱军整个人惊呆了。
除了外面有几部机器，里面全是空荡荡的，地上的灰尘和痕迹显示着这边曾经堆了不少机器。
“怎么会，怎么会……”
朱军快步走到仓库中央，站在空旷的地面上，汗水不断往下滴着，地面上还有机器的机油味，充斥着朱军的鼻子。
朱军的腿有点发软了。
报警，对，马上去报警！
不能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哪怕是个误会，也要让自己置身事外。
朱军快步的走出仓库，然后把仓库门锁上，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把钥匙扔给门卫后，朱军就骑上摩托车，加大了油门去往警察局。
与此同时，苏阳的包裹已经寄到了警察局。
那个时代的录音录像还是比较少的，大多都是一些纸质的证据。
而邮递证据也是匿名投递的最佳方式。
起初，派出所的民警们还不知道这些证据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朱军来报案才恍然大悟。
服装厂的旧机器失窃了，整个仓库里空空如也！
而且那些单据，很可能是有人背地里把这些旧机器给卖掉了。
由于朱军是国营服装厂的厂长，在乡镇上也算一个不小的干部了，所以这一件案马上就引起了重视。
最主要的是，涉案的金额很大，是个大案子。
派出所所长张春明亲自带队，和朱军一起前往服装厂调查，而那份邮递来证据，派出所也要一同核实。
路上，朱军还提起厂子里之前的工伤事故，要局里协同劳动局一起去调查。
既然要撇清，那索性全部撇的干干净净，现在这个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不影响到自己，肯定是要把自己塑造成最无辜的人。
······
一小时之前，马季才回到家里。
马季的夫人被厂子里派到外地去出差了，所以家里就马季和马波两个人。
推开房门的马季，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三个青年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
桌子上杯盘狼藉，还有散落的扑克牌，乱七八糟的样子让马季的火一下子就串了起来。
儿子不仅没去上班，还和这群小子在家里玩牌，喝酒，抽烟，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只怪他母亲太宠着他了。
“给我起来！”
马季一把把马波给提了起来，然后把他拎到了凳子上。
“怎么回事？”
马季的怒呵，没有把马波给唤醒，倒是把姚大可和王飞给吓醒了。
两人一看是马波的父亲回来了，赶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还把茶几给撞翻了。
不过也顾不得去扶起来了，连忙落荒而逃。
马波听到这么多的响声，才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嘴里胡乱的说着：
“苏阳，你这个王八羔子，欠我们多少钱了？
字据，字据签了吗？
我们都是兄弟，不要紧张，又不要你真的还钱的！”
苏阳？
马季的心里咯噔一下。
苏阳到他家里来了。
来干什么的？就是为了打牌吗？
马季的眉头一瞬间就拧成了一个‘川’字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苏阳来了，那他人去哪里了呢？
难道他醉酒之后自己已经回去了吗？
马季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谨慎的性格让他莫名的烦躁起来。
“苏阳来了多久了？”
马季突然问出一句。
“啊？啊！”
马波什么反应都没有，像一只死猪一样。
看着儿子这幅样子，马季真恨不得给他来两巴掌。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马季有点不放心，还是要去房间里看一看。
推开房间，马季看了一眼，好像没有任何异常。
刚想松口气，马季连忙掏出钥匙，打开柜子上的抽屉。
面上的纸张没有什么异常，叠放的也很好。
但是往下一翻的时候，下面的收据居然没有了！
马季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他么的，被人拿走了！
他么的，这是要出事了！
苏阳，肯定是苏阳！其他人也没来过这里，而且自己前天还仔细的看过一遍的。
马季颤颤巍巍的把抽屉关上，然后马上走到电话机前，拎起了电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