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华珊和徐友玲故意在车间找东西逗留一下,见工友都走了,她们俩才互相使了个眼色。
她们轻轻的走出车间的门,穿过长长空旷的走道,来到对面办公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寻找念念所在的位置,终于隔着玻璃门看到了念念,在办公室的拐角处。
季念念每天都走的很晚。
今天正在画图纸,老板不在,她们俩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直接走到念念面前。
徐友玲先开口道:“念念,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我想请你吃饭?”
季念念当然不理解她们的意思,还想着她们挣钱不容易,不想让她们破费。
就直接说:“好啊,我们一起去食堂。”
华珊立刻接上话,“我吃食堂吃了这么多年了,每天吃的我想吐,难得这次你回来,我想和你到外面好好的聚一聚聊一聊,你看为了请你,我故意和友玲姐走的这么晚。你就看在我们这么真诚的份上,走吧好吗?趁我们今天有时间,过两天这个订单一来,天天加班就没时间请你了。”
“是啊,念念,我们整天没有机会出去吃饭,难得这一次我们高兴,走吧走吧,大不了下次等有空了你再请我们,这样我花一顿的钱能吃两顿了。”
念念看她们说的这么真诚,不好意思再拒绝。
“好的,听你们的。”
“走,现在就去。”
“好,“季念念关了电脑,和她们一起走出来。
她们边聊天边走,走到了十字路口。
华珊突然对徐友玲说:“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去厠所好吗?”
“念念,不好意思,麻烦你在这等我们一下。”
季念念不知道是计,就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季念念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熟悉的街道,突然之间有一点感慨。
她想起了中午,见到钟翰林那一幕。
这世界行人不止时间不停,错过了一个人,就算逆着时光去寻找,终究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了。
季念念抬起头,仰望夜空,灰蒙蒙的天空,被这个城市污染的已经没有了依稀可见的星星。
八年前,在济州山顶上的那个夜晚,月明风清少年俊朗,他说过的话依然在耳边,他带给她的心动依然还在。八年,人的一生最美的青春,却耗在了无尽误解和等待之上,再回头没有了满径花香
“念念,”
季念念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好像在季念念的脑海中期盼了许久,也幻想过许久。
季念念转回头,四周泛黄的灯光依稀可见钟翰林清秀的面容,虽然褪去八年的时光,岁月带给身上的沧桑和成熟,目光里的深惠和遥远。
他依然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而季念念一身简单的黑色西服套装,简单的白衬衣,简单的平跟鞋,静静的站在那儿,更显的风姿绰约。
风吹过素衣一角,季念念的目光里有悲有喜有岁月之后的纯熟,也有经历世事的沧桑,但在简单的修饰之后,忍隐盖住了八年时光留下的痕迹,在漂白的灯光下风绕眉梢落落大方。
“念念,我是翰林啊。”
深秋的风,不紧不慢地吹来,穿过长长的街道,吹起念念的长发,也扬起季念念内心的涟漪。
五年,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相见的场景,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季念念也恍惚觉得这次又是一场梦。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
没有月光的夜晚,路边的灯光昏黄的散漫着,一如往日的慵懒,倒影斑驳于地面。
“念念,我是翰林啊。”
钟翰林上前一步,有了中午的前车之鉴,他害怕季念念突然间转身离去。立刻站在季念念面前,自然的握着念念的手:“我是翰林,我回来了。”
柔和的灯光总会让人迷失。
钟翰林手心的温度,渐渐温暖念念内心的波澜,她才真心的感受到,时光把这个人重新带到了她面前。
“翰林,”她轻唤了一声,泪滚滚而来。
“念念,是我,我回来了。”
钟翰林终于听到念念的回应,他把所有的思念沾满眼眶,伸手轻柔的摸去念念脸上的泪水,低下头滚烫的唇吻上思念的人。
季念念闭上眼,钟翰林的温柔融进血液。
“念念,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就拽着念念的手,一路向前走去。
“你带我去哪里呀?”
钟翰林手的温度让季念念心情不断的波动,看着钟翰林,发现他们去的方向,正是五年前那个家的方向。
躲在一边的徐友玲和华珊,看到他们牵手离开,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完成任务了,钟翰林你可要解释清楚啊。”
他们来到了五年前那个曾经的家。
打开门,曾经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
季念念呆呆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
钟翰林从后面抱住了她。
“念念,这是我花了好长的时间,尽量的把它恢复完整,就是想让你知道,家还是那个家,我还是五年前的我。”
季念念泪水一直没停过,钟翰林身体的温度让念念心动不已,但是她克制自己的情感,还是说出了那句违心的话。
“翰林,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念念,你不需要怀疑我这五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只要相信我对你的信念坚定,相信我对你的承诺不变,就可以了。”
钟翰林的声音从季念念的耳边传过来,让季念念心神不宁。
“念念,你知道这五年我有多想你吗?”
钟翰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知道,”念念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我真的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毕竟我们都错过了。”
“念念,我们没有错过,我们一直都在一起,虽然时间和距离拉开了我们,可我们心灵相通,彼此珍惜和思念,念念,我们还是我们。”
钟翰林低下头不再矜持,双手捧着念念的脸,再次用滚烫的唇亲吻五年来时刻想念的人。
季念念贪恋这种温柔,热烈的回吻,五年的思念在这一吻之后,所有的事情该落下帷幕了。
良久,他们才结束这种缠绵。
“念念,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钟翰林的声音在念念的耳边轻轻诉说。
“对不起,翰林,”季念念突然哭着说,“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和你重新开始了。”
“为什么?”
钟翰林不解。
季念念开始挣脱钟翰林的怀抱却挣不脱,钟翰林紧紧的抱着她。
“念念,你是生我的气,气我五年前不辞而别吗?气我五年之后,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来,还是气我回来之后,中间隔了那么长时间才和你见面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没有必要生气,我要把自己摘干净了,才可以出现在你面前。”
“翰林,我知道,我没有怪你,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从你离开济州的那一刻起,我就惶惶不安。到后来你真的杳无音信,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想,你应该会来找我,可是你没来,却等来你的结婚照。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我们犟不过命运逃不掉世俗。虽然你结婚了,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快爱上另一个女人。所以我离开我也一定要等你,可我还是错了。我没有错给你而是错给这个世界,我们原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门不当户不对。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不然也不会三年五载的分开,也许就是命吧,我认命,我也希望你认命。”
“念念,上天一次又一次的把你送到我身边,这也是命,你在给我一个机会,最后一次好吗?”
“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
“念念,我们可以不回去,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好的。”
季念念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不停的滑落。
钟翰林心痛的伸出手,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要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真实的存在,在我生命的每一天里。不管命运怎样的捉弄了我们,我们都还相信彼此。这些年你过的很辛苦,我也一样,我们都没有放下过对方,念念相信我,那个婚姻就是一个骗局,我永远只属于你,我说过我只要你,念念,这一次我们真的不会再分开了。”
钟翰林紧紧的把季念念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要溜走一样。
季念念拼命的摇头,双手却依然紧紧的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
“当初,我们该一起回来的,都怪我都怪我。”
“傻丫头不怪你。”钟翰林吻着念念的发梢。“我曾未停止过一秒爱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让小思念没有爸爸。翰林,对不起,五年了,我对你的承诺消耗我所有的执念,随着时间流逝了,我不爱你了。”
那一句我不爱你了,深深的刺痛了钟翰林的内心,他痛心的说:“念念,对于小思念和南梦迪你不需要有愧疚,我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思念也不是我的。当年的决定是一个骗局,为了摆脱那个困境,为了早一点能见到你,只是后来乱了章节出了意外,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季念念不住的点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可是不管怎么说?小思念叫你爸爸,我就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从小深受其害,我不能让小思念也走我的路,我于心不忍。”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深受其害吗?你知道吗,若没有想你的信念支撑,我一秒钟也活不下去。这五年我都是念着你的名字挺过来的。”钟翰林的手掐着季念念的胳膊,满是失望的看着念念。
“翰林,对不起,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的爱你,我不能完全的忽视小思念, 当作不存在一样。即使她不是你的又怎样,思念可只认你啊,翰林,原谅我,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
“我不想听。”钟翰林的唇又霸道的堵住了念念的唇,把念念按倒在沙发上,“我空窗了五年,我要把它补回来。”
季念念还没来得及反应,钟翰林整个人覆盖上来,难耐的冲动和火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如火如荼,季念念在一次难以抗拒。
如痴如醉间,季念念顿时醒悟,拼命挣脱钟翰林的怀抱,开门而去。
钟翰林从念念的挣脱中感觉到,她拼了全力,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而且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看着季念念的离开,钟翰林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目光涣散一动不动。
我路过你的世界,我看过你的星空,我感知过你掌心的温柔,我们曾经的时光纵横交错,可最后,我们依然各行其道,即使再相遇,也只是昙花一现的相逢。
季念念跑到楼下,抬起头望向那间曾经过了整个青春的房间,在内心对翰林说,对不起翰林,我依然爱你,但我不能再去爱你了,我没有勇气面对思念和南梦迪,我只能说违心的话,断了我们之间的念想,你不要怪我,我们终将各行其道。
再见,翰林,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亲密的叫你。
今天之后,我们不再是我们。
程疏星在家里做好了饭,见季念念没有回来,打电话去办公室没人接,打她的手机也关机了。
他心里立刻有了一丝恐慌,立刻拿起车钥匙,来到了工厂。
工厂里工人早已下了班,季念念也不在办公室。
“她会去哪里呢?”
走出大门,他看到了门卫里灯火通明。
“张师傅,你看到念念和谁出去了吗?”
程疏星实在找不到季念念,看到门卫的张师傅,也就无心的随口一问。
可巧,张师傅还真知道。
“你说季工啊,我看到她和两个女工一起出去了。”
“哪两个女工,你有印象吗?”
“他们三个是最后走的,我稍微有点儿印象,一个高个子圆脸,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是个瓜子脸,好像都是外地的口音。都是老员工了,其中有一个姓徐。”
程疏星一听,知道是哪两位了。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然后返回办公室。
找到了徐友玲和华山的档案,看到了他们家的住址。
立刻下楼,驱车而去。
徐友玲的两条腿,哪里跑过程疏星的四轮。
陆军看到程疏星来到自己家中,立刻迎着笑脸。
“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你爱人呢?”
“她没回来,可能还没下班吧。”
程疏星有些窝火,但不能随便发火。
“你老婆来了之后叫她立刻给我打电话。”
程疏星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陆军。
“好的,老板,是不是我老婆惹祸了?”
程疏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