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婆子说完后,便径直的走了。
千扇回头看了正房里一眼,便犹自又朝着自己所住的偏房走去。
既然已经打算离府了,还管什么老夫人不老夫人的。
左右自己如今已是自由身,而不是这东阳侯府的丫鬟。
这老夫人要见自己,也得看自己乐不乐意去了。
千扇在偏房里喜滋滋的将一应贴身衣物,以及日常所用的东西收在包袱中后,便提在手上去见孙傲。
想到离府后的日子,千扇便打从心眼里觉得自在。
这一日,千扇盼得太久了。
若不是这侯府里有孙傲在,千扇是一刻都不想逗留的。
如今见孙傲这般妥帖的安顿自己,而自己也将过上被人伺候的日子。
前一刻还与孙傲难舍难分,不愿离去的千扇,此时却是眉眼里都藏着笑意。
孙傲见此,伸手敲了一下千扇的头说道:“你若要乐,也得等到了府外在乐也不迟。何苦人还未离府,便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可千扇一想到不用在侯府里受窝囊气后,便半分也藏不住的说道:“让我走的是你,说的不该乐的也是你,左右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尽了。”
千扇撇着嘴,佯装生气的看向孙傲。
见此,孙傲忙笑道:“是是是,娘子,都是我的错,夫君给你赔礼了。”
孙傲说完,便伸手接过千扇手中的包袱,推着千扇向门外走去。
在东阳侯府断断续续待了一年多,千扇还是第一次跟在孙傲的身后向府外走。
一路上,千扇看着身边路过的仆役们不断向孙傲问安的样子,以及眼前孙傲挺拔的背影,千扇忍不住暗道: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而且,这苦日子还是孙傲这个心上人替自己亲手了结的。
千扇再看向孙傲的身影时,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两人一路行至府外,早有马车备好。
孙傲扶着千扇上了马车后,便也坐在千扇的身边,对着马夫说道:“去西门。”
那马夫像是早与孙傲商量好的一般,道了一声‘是’后,便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驾着马车向前行去。
时至申时,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街上的叫卖声声声落入千扇的耳中,千扇将车帏掀开,好奇的打量起四周。
马车在街上行得极慢,千扇也看得仔细。
待路过一排排摊贩前,千扇扯着孙傲的胳膊,便说道:“夫君,我已许久未尝过糖葫芦的滋味,可否让我下马车去买上一串?”
孙傲听闻,便叫停了马车。
随后,千扇纵身一跃,便来至卖糖葫芦的老妇身前。
从身上取下一个碎银子置于老妇的手中,随手拿了两串糖葫芦,待身后想起老妇感激涕零的声音后,便又再次的钻到了马车里。
千扇将一串糖葫芦置于孙傲的手中,便张口咬下一口。
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后,千扇再次勾起了嘴角。
离家许久,还是喜欢这一口甜食。
仿佛吃到嘴里的不是糖葫芦,而是十足的高兴。
千扇将一大半糖葫芦都填入腹中后,却见孙傲愣愣的盯着手中的糖葫芦,一语不发。
“夫君,可是不喜这街边的小食?”
孙傲回神过来,摇了摇头,有些低沉的说道:“儿时我母亲便是最喜欢给我买这糖葫芦,想不到如今是你给我买这糖葫芦了。”
闻此,千扇张口便说道:“想必老夫人见你这般年纪了,便不再拿着哄三岁小儿的把戏哄你了。”
直到此刻,千扇依旧沉浸在糖葫芦的酸甜可口的滋味中不能自拔。
甚至,连孙傲越发阴沉的脸色也没注意到。
“我说的母亲,并不是老夫人。”
刹那间,千扇手中的糖葫芦就掉落在地上。
连带着千扇还未合上的嘴,也一齐顿住了。
虽然千扇知道老夫人不是孙傲的生身之母,但孙傲却是第一次对千扇提起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
千扇急急俯身将糖葫芦拾起后,便笑着打岔说道:“夫君,你日后若还想吃,我便还给你买可好?”
闻此,孙傲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千扇见这一幕,也并未说些什么。
关于孙傲亲生母亲的事情,千扇在东阳侯府里也未曾听旁人说起过。
在千扇的心里,孙傲若是不愿说,那自己也不必去问。
左右这里面的事情,也不是她这等平民百姓能知道的。
千扇所求的,不过就是孙傲的宠爱。
在千扇的心里,孙傲生得这般好看,那其母定也是生得极美。
马车一路行至一处宅子前,马夫上前叩响门环后,便见一个婆子将门打开。
随即,千扇便也随着孙傲踏入这处宅子里。
宅子不大,前院厅堂,后院起卧。
小巧的花园子里,种着各色鲜艳欲滴的花朵。
亭台楼阁间,别有一番诗情画意流淌其中。
四处看了一番后,千扇又跟在孙傲的身后,行至后堂。
途中,千扇的身后也跟来两个十分乖巧的小丫鬟。
看年纪,将将十岁都不到。
千扇对此,忍不住打趣道:“夫君,这便是你为我安排的人吗?”
打眼望去,两个小丫鬟的个头没有千扇高。
千扇想到自己去年到东阳侯府的时候,好歹也是十四岁了。
如今这两个小丫鬟,不知又是谁家的小棉袄,竟被人卖作奴仆。
由此,千扇又想到自己当初入东阳侯府时,自己母亲那不舍的眼神,更是让千扇十分难受。
“对。”
孙傲说完后,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随即,又伸手唤了那两名小丫鬟到千扇的身前。
“我本想着为你挑两个伶俐的女子,可想到你这笨拙的脑子,便怕你有些压不住。”
“索性寻了两个年纪小些的,左右比你还小,你也是能管得住的。”
孙傲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嫌弃千扇脑子有些不好使,别被伶俐的丫鬟给欺负了。
可千扇却不这样认为,反倒觉得孙傲有些残忍。
千扇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自是明白穷苦人家若不是被逼到极致,万万不会舍得自己儿女为奴为仆。
藏着这样的念头,千扇再看向两个面容稚嫩的小丫鬟时,便开口道:“夫君,能否放她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