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斯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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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甜心疼地将南溪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南溪哭了好一会儿,哽咽的感觉消失过后她又才继续讲。
“她说她想要跟着我。当时情况很不好,她一个小姑娘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我也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于是我便把她带在了我身边。我和李佳华去哪,她就跟着我们到哪。
有的时候我们去的地方如果太危险或者可能会有些不好的画面的时候,我们就会把她拜托给我们信任的人,照看一二。
后来我们和阿衍他们汇合了,我的心在我看到阿衍的那一刻终于定了下来。
我和阿衍决定了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过后,我们就带着乐之一起回去,去办收养手续,以后我们照顾她。
我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那天晚上的一场大雨,毁掉了所有刚刚重新建立起来的美好。”
储成双听的入神,他的心被南溪的讲述牵动着,恨不能立刻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迫不及待,“后来呢?是前两天那场大雨吗?后来发生了什么?”
顾瑾时和江洲一直保持着沉默,但都听的很认真。
南溪顿了片刻,继续回想着。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雨下的很大,我们的帐房内不断的有雨水渗进来。
还好我们这边人很多,还能够将水及时往外面排,但是阿衍他们医疗队那边就不一样了。
他们那边有人过来求助,说是人手不够,又有很多的妇女儿童伤残人员,情况危急。
我们就过去了好几个动作麻利的,我也跟着过去了,一是心里挂念着初衍,二是我想着我虽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我能够对病人照看一二,三是我想要拿到第一手的素材。”
江洲觉得此时南溪过去并不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然后呢?乐之也跟着你过去了?”
“没有,她是雨停之后来的。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再怎样也不可能带着她去,我把她交给了李佳华。
我和阿衍看见她的时候也很是震惊,而后是后怕。有一段路...很危险。”
南溪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停顿了很久,大家都听出来了她的不对劲。
储成双小心翼翼的问:“后来乐之就是在那里出事的,是吗?”
“嗯。都怪我...都怪我...”南溪一想到那天的场景,一想到乐之一个人滚落下去独自在那里的样子,她就无比的后悔。
储甜看着南溪,也心疼地哭起来。“南溪...”
“如果当时我陪着她一起回去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南溪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储甜听的很清楚,她这是在自责,想要把所有的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不是这样的南溪,不是...”
储甜的话还没有讲完,南溪打断了她。她此刻好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当时我没有带相机是不是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如果我没有带上相机,乐之也不会因为回去拿电池。”
南溪突然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看着储甜说,“甜甜,当初如果我没有来云谷,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那么乐之是不是现在就一定还活着,是不是...”
储甜被南溪盯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如何去安慰。
“你知道吗,乐之她告诉我说她以后想要去大城市里学习,她想要学到很多的知识再回到这里。
她说她想要和我一起学新闻,她也想要讲民意,诉民生。她一直都想要看最后的成片,但是我一直都没来得及给她看。
我以为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再推脱。她还没有看到自己和她家人的录像,我该早点给她看的,都怪我,都怪我。”
“南溪,你不能这样想,这样只会把自己陷入一个死循环的。”储成双看着南溪越陷越深,出言想要将南溪拉回来。
但是效果甚微。
南溪依旧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嘴里不停地说:“乐之在转移之前她还醒过来给我们写了字,她插着管不能说话,她就用手机写下来。她说她谢谢我们,她说她给我们添麻烦了。
她明明都伤的那么重了,她明明那么疼,脸上好多的伤,可她还要对我们笑。她脸上水肿还没有消下去,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笑的一点都不好看。”
南溪笑了,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会笑的。
江洲转头给顾瑾时了一个眼神,从包里拿了一瓶水出来,顾瑾时秒懂。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疑惑这瓶水是他什么时候装进包里的。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顾瑾时扭开瓶盖,将水泼向南溪,动作爽利毫不留情。
“啊!”储甜无辜被殃及,身上也被溅上了一些水。“你干什么啊顾瑾时!”
顾瑾时抱歉的看了一眼她,转而严肃地对着南溪说:“你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南溪。”
南溪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给泼醒,环视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随即又放声大哭起来。
“我知道我不能那样想,可是我觉得只有那样我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点。我不想乐之死,我不想,呜呜呜。
这几天我见了太多的悲剧了,我这心里好像被痛苦给填满,我好累,我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一点也不想...我想回家...”
说着南溪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心口,摇着头,脸上是泪,是水。
江洲从包里拿出一包纸递给储甜,储甜顺手接过,胡乱扯出几张纸小心地擦拭着南溪脸上的水。
“我们这就带你回家,我们来接你回家了,我们回家。”
顾瑾时将南溪背着,一行人沉默不语地走着,江洲和储成双拉着储甜。
两个女孩子心情起伏波动太大,情绪都还不太稳定。
南溪在顾瑾时的背上呼吸逐渐平稳,哭的太累了,又或许是家人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将她包围住,南溪睡了很长的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