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泛黄的纸张，楚晴晴小心谨慎地将它打开。
纸张不算大，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粗略看了个大概，楚晴晴初步鉴定这张纸应该是一份秘制食谱。
“食谱？”
“对，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一直放在祖母这里。”
“母亲……”
多么陌生久远的词啊，在原主身体里只有大概的记忆，连汝阳公主的模样都模糊了。
汝阳公主在生下原主后，身患重症。
若不是背靠娘家的势力，恐怕早就被宁国侯给扔到乱葬岗了。
“你母亲弥留之际将这木盒递到我手中，叮嘱我待到时机成熟交给你。”窗外的月光窗棂，洒满在老祖母的床榻上，“我想，经过今天这事，该是时机成熟了吧。”
“祖母可知这其中的含义？”楚晴晴试着问道。
“你母亲递给我后便撒手人寰，盒子我一直放在这隔间里从未动过，今天是第一次打开。”
纸张上泛着淡淡的木香。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张纸并不会那么简单。
又仔细看了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祖母，晴儿已记不得母亲的模样了，您能给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吗？”
她那双动人的眼睛，迷上了一层水雾，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恋爱。
荣昌大长公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眼神光里充满了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
“你母亲呀，同你一样。打小就古灵精怪，上蹿下跳的。每天不把我这个公主府闹个鸡犬不宁誓不罢休。”
“祖母又拿晴儿打趣……”楚晴晴压根不想承认这些，她这些行为再正常不过了吧，自己还是蛮守规矩的。
“呵呵，你真的很像你母亲年轻的时候。虽贵为一国公主，她却才从不恃宠而骄，生性天真烂漫。与那些贵族小姐喜好全然不同，好钻研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医术啊卦象啊最为痴迷。后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她钻进厨房就不肯出来了。”
“这就是公主府每个小院都配厨房的原因？”
老祖母哈哈大笑起来，猛猛点头。
她就说嘛，这公主府也忒奇怪了吧。再小的别院都配着一个厨房，原来是因为汝阳公主钻研厨艺期间，经常发生意外造成厨房不同程度的受损。
厨房一受损，整个公主府上下几百号人都要饿肚子。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布局。
听完，楚晴晴只觉得这汝阳公主真幸福。尽管结局很惨淡，可童年是完整的，跟原主比起来是两个极端了。
“看来母亲是个很爱与人较真的人。”
“也不是她爱较真，只是遇上的那个人较特别吧。”
“谁啊，是谁啊！”
楚晴晴嗅觉灵敏，特别是针对八卦这种事。
也不管合不合规矩，脱了鞋袜就往老祖母的被窝里钻。
“祖母！您说来听听嘛！”
“是不是我母亲的老相好啊？”
“初恋对象？”
老祖母只是笑笑，并未搭话。
到了夜里，还是很冷的。
之前因为担心老祖母，她跪在外头并不觉得有多冷。现在心里的石头已落，也感觉到冷了。
“晴儿，你为何要将你那几位妹妹打成这般模样？”
老祖母怕她着凉，让老妈妈加了一床薄被，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八卦吊起来的热情，瞬间熄灭冷却。
本还能说会道的嘴也笨了起来，仿佛冷气从屋外钻进来，粘住了她。
“祖母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我们祖孙虽然有许多年未见，也只相处了个把月的时间，以祖母的眼光，你绝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人。但祖母也想听听真实的缘由，毕竟你那几个妹妹伤的可不清啊。这屋里就祖母跟秋妈妈在，再无他人，你放心大胆的说。”
楚晴晴的头低的更低了。
是惭愧。
亦是感动。
能被人无条件的相信，是她从未有过的。
发生一系列这么大的事，要不是五毛特效保佑，应该是被吊在城门口被人唾弃无数次了吧。
她在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可以依靠的。
除了老祖母。
“晴儿之所以下那么重的手，是因为她们对晴儿百般羞辱。”
现在五毛特效没了，有机会给她把事情说清楚，必须得抓住机会，不然等她们从惊恐之中解脱出来，必然是要找她算账的。
“羞辱？口言之秽也不该下如此重手。”老祖母俨然动怒
楚晴晴门清，这老祖母表面上看她和蔼可亲，她仗着生母是受宠的幺女，可以骄纵但绝不可无理。
从黄冬霜跟夏圆圆便可看出，二人在老祖母面前端庄大方有涵养，跟私下判若两人。
若是老祖母是个无脑护犊之人，后人之中也不会有这么多能人将士了。
夜里的场面，她是见识过的。
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富甲一方的。
想到这里，楚晴晴又在心底第N次感谢五毛特效。
“她们骂我是野种。”
“骂你什么？”
“野种！”
楚晴晴披着被子，跪在床上声音洪亮的吼道。
这两个字，深深刺痛着她。
楚晴晴生平最烦有人跟她说这两个字。就因为父母离异，没人要她，读书时常被嘲笑她是野种，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当愤怒涌上心头，占领理智，她还哪管得了那么多。
“都有谁！”
“霜儿表妹与圆圆表妹。”、
“一派胡言！”
凄厉的声音，通过狭窄的喉咙，如七八月过载的雨水，卷着枯枝向安静的两岸汹涌而出。
决堤了。
“晴儿没有乱说。在侯府时，众多下人见我不受宠，人人皆欺我，都说我是野种。并不是汝阳公主和宁国侯爷所生，更甚者还羞辱我母亲，说她不守女德，珠胎暗结，不得已才下嫁与宁国侯爷。”
“秋岚！秋岚！”
听完这些，荣昌大长公主再也坐不住，朝屋外喊着。
慌忙之中差点摔下床去，若不是楚晴晴从后头一把拉住。
“太主！”
中年妇女快步进到跟前，秋岚是公主府的掌事妈妈。
“吩咐下去，叫万心带上几个人，把黄家与夏家那几个孽障叫来问话。”
楚晴晴能忍受给人洗衣服做苦活，也能忍受吃不饱还要背黑锅，更能忍受庶母跟那个妹妹的白眼……
不是因为她没心，而是这些还没到她底线还不至于她……用原主最凄惨的东西，永远不能掀开的伤疤，去交换一只结实的大腿。
复苏的记忆之中，原主好像还真不是汝阳公主与宁国侯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