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
“待会我去赵家的时候,顺便把红薯粉条拿回来就行了,二郎还非得跑这一趟。”
姜大山端碗,喝着粟米粥。
“姜大山,你都多大的人了,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你一会去赵家是跟三娘道谢去了,你好意思拿人家的红薯粉条吗?”
宋桔子白了姜大山一眼,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连脑子都不用了。
姜大山想了想,好像也对,他去赵家是道谢去了,咋还能拿赵家的东西?
“就算你去赵家不是道谢,你一个大人,好意思拿几个孩子的东西吗?”
宋桔子想想赵家那几个孩子,再想想自家这几个孩子,可能真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当初赵木山和杨桂菊还活着的时候,赵家那几个孩子哪用这么操心家里的事。
现在大的赵云红和赵云东得操心家里的大事小事,还得照顾小的赵云暖和赵云升。
若是赵木山和杨桂菊没有死,在学堂上过几年书的赵云东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就连村正家的儿子都比不上。
但现在,赵云东带着赵云暖和赵云升两个小拖累,找媳妇都不好找。
赵云东带着红薯粉条到姜家时,姜家人已经吃完饭,宋桔子带着姜映兰在院子里捻线,姜大山给驴子顺毛。
赵云东把红薯粉条放下,姜大山拿上装着鸡蛋和布的篮子,两人出了院子。
“大山叔,鸡蛋和布你一会再拿回来,可别往我家留。”
虽然出院子前,赵云东再三说不用给家里拿东西,但姜大山和宋桔子说,哪有人上门道谢是空手的。
赵云东犟不过,又不敢抢姜大山手里的篮子,怕把鸡蛋给打破了,只好看着姜大山拎着篮子出门。
“二郎,你家三娘收不收徒弟。”姜大山不接赵云东的话茬,反问赵云东。
“???”
赵云东抽了抽眼角,大山叔说啥?
三娘收不收徒弟?
他家三娘有啥需要拜师的手艺吗?
姜大山见赵云东呆住,又重复问了一遍:“二郎,你家三娘收徒弟不?”
赵云东挠了挠头:“大山叔,谁想拜我家三娘为师啊?跟我家三娘学啥东西?”
总不会是要学做红薯粉条吧?
思来想去,好像他家三娘只有这个手艺能被看得上了。
姜大山搓了搓手指,有些紧张的开口:“我家小猪生病,不是请了镇上的大夫吗,镇上的大夫说这次下暴雨,有不少村子的猪都得了这长水泡的病,你看三娘能治好这病,我想让我家大郎跟着三娘学一学,好去其他村子里给猪看病,也能赚些铜钱。”
都已经在心中酝酿,若是大山叔开口要学做红薯粉条,该如何拒绝的赵云东,听到姜大山说是姜成文要拜赵芸欢为师,而且学的还是给猪看病的手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别不说话啊。”
姜大山见赵云东不说话,有些局促不安。
“大山叔,成文比三娘的年龄要大,这拜师,怕是不合适吧。”
赵云东觉得,治猪的那点小手艺,实在没必要拜师学。
这年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一旦拜师,不是简简单单和磕个头、敬个茶就完了,而是要孝敬一辈子的。
像他们村的黑木匠,就有不少的徒弟,那些徒弟都出去靠手艺赚钱。走的远一些的,只有过年过节会去黑木匠家看看,每次去都要拿不少的东西。近一些的,则时不时就要去黑木匠家瞧一瞧,送些吃的用的。
“就差三岁,有啥不合适的,就算差三十岁,三娘有真本事,也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拜师。”
年龄差不是拒绝拜师的理由,姜大山担心的是,三娘是个女娃,他儿子是个男娃,就怕村里碎嘴子的人传闲话。
“你同成文说好了吗?”赵云东问。
他觉得,姜成文不一定愿意拜比他小三岁的三娘为师。
“同你说好,同三娘说好就行了,成文有啥不愿意的,这可是赚钱的本事。”
姜成文这会还跟姜成文和姜映梅在山上呢,姜大山连他的面都没见上,哪能争取了他的意见。
姜成文若是敢不愿意,他打也得打的他愿意。
这年头,能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不容易。
若不是他实在舍不下这张老脸,他就拿着治猪的本事去赚钱了。
赵云东和姜大山各怀心事的到了赵家,两大两小已经洗干净,重新换了衣服,正在院子里等着。
“三娘,用了你教的法子,我家小猪这会都不蔫吧了!”
姜大山进了院子就直奔赵芸欢走去,把手里的篮子往赵芸欢手里塞。
“这是你桔子婶的一点心意,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你们几个年龄还小,吃些鸡蛋多补补。”
姜大山把篮子塞到赵芸欢手里以后,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赵芸欢再把篮子给他塞回来。
赵芸欢看向赵云红和赵云东,但两人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根本没不看她。
赵芸欢只好把篮子放到桌子旁:“大山叔,你先坐。”
姜大山都不敢往赵芸欢旁边坐,生怕赵芸欢把篮子推给他,姜大山坐到赵芸欢对面。
赵云红和赵云东跟着坐下,两人看赵芸欢的目光带了几分深意。
“咋啦?我脸上的泥没洗干净?”赵芸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事。”赵云东清了清嗓子,看向姜大山。
姜大山抿了抿嘴,手抠着桌子角:“三娘,其实大山叔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赵芸欢看向赵云东,很显然,刚才赵云东和赵云红窃窃私语,说的就是姜大山要求的事。
姜大山把刚才在路上同赵云东说的话,跟赵芸欢讲了一遍。
赵芸欢听完,战术性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三娘,你给叔一句准话,你愿不愿意?”
姜大山见对面的赵芸欢目光躲闪,不敢看他,壮着胆子直截了当的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