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有趣命题,孩提时,叶微与小伙伴们曾在玩丢石子游戏之时讨论过,乐得叶微心里美滋滋了许久。
因为,除了叶微知道自己是妈妈怀胎十月生的,其他小朋友的答案有麦地里捡的,有大白猪生的,还有野狗叼回来的,还有爸爸卖东西换回来的等等。
孩子们攀比完,有的笑嘻嘻,有的哭唧唧,特别是那些从麦地捡的,卖东西换的,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比难过和失望,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和叶微一样,是她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呀!
他们会想,就因为叶微是她妈妈生的,所以,叶微的爸爸识字,当上了老师,叶微的妈妈温柔祥和,待叶微那么好,从不随意打她骂她,与她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就连叶微的两个哥哥,也极宠这个妹妹。
用良英奶奶的话说叶微直接生在糖罐里。
而他们的爸爸妈妈不识字,他们又是捡来的,所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衣服也大多是穿哥哥姐姐们破旧的,从小不仅爸爸妈妈打打骂骂,哥哥姐姐也是动辙喝叱打骂。
双抢被家人天不亮就拖到田里拔秧苗,割稻,插秧,拔草,在泥地里滚,不仅又累又热,还上面蚊子咬,下面蚂蟥叮。
为了防蚊子咬,妈妈直接将他们的脸用泥抹上,裸露的部位,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都抹上厚厚的泥,泥干了蚊子就叮不穿,而小腿上吸住的蚂蟥,他们拿草把从上往下一起扫落,实在扫不下来的,直接拽,鲜血染红的小腿也只是用泥巴糊住。
在爸妈们眼里,泥巴是无所不能的良药,后来他们自己也跟着这么做。
可即使日子过成这样,他们也不觉得委屈,一来整个村里,大家都这样过着日子,甚至被抹了一身泥的小孩子更能得到大家的关注,大人们在弯腰插秧的时候,会站起来调侃一句:“哟,这是从哪块地里挖出来的泥娃子?我也挖几个来干活。”
被逗的孩子乐的哈哈大笑,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特别好,孩子家人会嘻嘻笑着:“秧田里挖的,你赶紧去,迟挖光了!”
二来他们想着自己又不是妈妈生的,再说了,就算是亲生的叶微,不也在秧田里被抹成泥人么?
自然,在孩童的心里,根本分不清亲生不亲生这种情况,幼小心灵受过的这些伤也只在叶微在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来,看不到叶微的时候,他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哭哭,该笑笑。
而这些创伤在叶微一同下地干活之时,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慢慢长大,他们渐渐明白自己倒底是从哪里来的,那些无羁之谈就变成他们互相调笑的对话。
这才是孩子们真实的童年!
身子如被丢进一座焚烧的大熔炉炙烤,叶微知道现在哪怕自己张口,都能吐出熊熊火焰来。
整个脑袋里混混沌沌,凌乱不堪。
我是谁?在叶微正准备集中精力思索这个问题之时,恍惚中,她被一只冰寒有力的大手捞进怀里,那阵冰凉让她炙热的身子瞬间找到解药一般,贴上去别提有多舒服,叶微像藤蔓一般紧缠着那片冰寒,乘势而上,缠的紧紧的,甚至将滚烫的面庞也贴上去,那里除了舒适的冰寒,还散发着淡淡的荷花清香。
“微儿,你怎么样?”暗哑的声音带着无尽心疼与担心,双手抱着人,没办法查看,只得在她滚烫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很快,摩挲之处湿润一片。
叶微慢慢睁眼,眼前一片模糊,她稍微离那冰凉面庞远一点,以方便适应视线,待眼前模糊的轮廓变清晰,才发现环抱自己的人,有着棱角分明的面庞,清澈深情的眼眸,笔直高挺的鼻梁,正在一张一合说话的薄唇很温润,这眉眼,这神情,看着舒服,感受亲切,仿佛曾在梦里遇见过很多次一般。
冰凉的怀抱更是熟稔,让她舒适放松的长叹了口气:
“你是谁?”
叶微朦胧着眼神,一点也舍不得放开他的怀抱,缠绵许久,终是开口。
陈一青心下一凛,浑身一激灵,顾不得问为什么,忙单手将人紧紧扣入怀里,推掌运气当空环吸了数圈,顿时天旋地转起来,仿佛天地之间的风云都被他搅弄起来一般,风云越旋越快,如高速旋转的湖水,大有将天地万物全部吸入之势。
“青兽主,你中了我的黑魔掌,带伤施法,反噬就会要你的命!留下她,本座尚可放你一条生路!”说这话的人悬在半空,脚踏黑云,烈风正鼓起他黑色的衣摆,像只翻飞的黑鹞鹰,他声音不大,听入耳却让人不严而威,不寒而栗,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就凭你?”陈一青同样脚踏黑云,手里环抱着人,一边正在搅动风云,却似乎总有些担心伤到怀里的人,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可面对对面之人的威胁,陈一青的回答相当冷淡。
“泓止,小偷当惯了,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戴小雨此刻化成一只灰色大雕,扇动巨翅为陈一青护法,而陈一青的手并没有停止,风云在他手中继续翻滚咆哮着。
而山中,四处滚落着的士兵们,遭遇气旋之后,落地即刻化成黑烟,随风飘散。
“一只死鸟也敢跟本座聒噪?不怕本座拔光你的鸟毛?”明显,戴小雨的话刺痛了泓止,只见他长袍宽袖挥舞,又有一支先锋队向陈一青这边发起冲锋,黑气裹挟着箭矢雨点般包围过去,只不过,它们却在离陈一青百丈远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住,进退不得,发出凄厉的颤动与嗡鸣。
“看来来,彭潭府主让总算没完全废掉,这招“未雨绸缪”不算丢人!“泓止双袖齐飞,箭矢开始继续前进,同时,他的妖兵进行再一轮包围。
不过,陈一青带的人被阻挡在圈子之外,怎么也进不来,硬闯的结果只是灰飞烟灭,只得眼巴巴看着被围困的青王和护法。
“走!”陈一青大喝一声,只见他化成一只庞然巨兽,浑身泛着青色耀目的光芒,头顶独角,仰鼻朝天,赤眉飘焰,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但行处,百兽心慌,但坐下,群魔胆战。
“拦住它!”泓止兴奋大吼,同时,他抖开黑纱斗篷,顿时化成一口巨罩从天而降,似是要将整座山化成乌有,其内,无数火舌喷薄而出:“火!给我烧死它!烤兽肉!哈哈。。。”
只见漫山遍野燃起熊熊火焰,戴小雨收了翅膀,因为他一扇,火焰势必顺势蔓延数十里,他飞身伏在青兽披着硬甲的背上,用身体紧紧罩着叶微。
在焰火和箭雨中,左冲右突,一时不得出,磕磕绊绊,终在冲冠一怒之间,冲破阵角,撕开包围,巨兽驮着两人,消失在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