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之前柔妃信誓旦旦要跟她合作，要成为皇后的那一刻。

    花晴后脊背一凉，寒毛‘噌’的一下竖起来。

    是啊，太子安元背后没有母家势力了啊，宫中有皇子的妃子，谁不眼馋那个位置？

    要是皇帝顾恒稍微显现一点对太子安元的不喜爱……后果一定很可怕。

    操控舆论的人，应该是知晓皇帝顾恒对太子安元比较满意，知道不能从皇帝这边下手，于是便设计让安元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下了两套保险。

    要么安元直接死在那宫女的毒害中，要么就是在舆论和暗箭中分身乏术，最后崩溃而落败。

    细想到此，花晴下意识瞥向厨房内忙碌的燕月。

    柔妃这段时间对五皇子如此殷勤，是知道五皇子生母燕月不受重视，无法离开落月斋，所以将筹码先放在五皇子身上。

    好歹是个皇子，要是柔妃哄的皇帝顾恒高兴，说不定某天就将五皇子归在柔妃名下。

    柔妃眼下正值青春，即便是没了一个孩子，往后还能再有亲生骨肉，而如今这个节骨眼，她需要一个可以拿下后位和太子位的筹码。

    五皇子就是那个筹码。

    事到如今，花晴心口像是被铅块堵住一般，隐隐做痛，掖庭的秦嬷嬷时常提点她要小心王家人，每次她都是应下，脑子里计划着要谨慎些，可一旦做起事来，还是容易太过绝对。

    除掉齐如玉确实是一件大事，只是此刻另一股势力逐渐强大，让人惴惴不安起来。

    这个念头一出，花晴第一反应便是，要找机会离宫。

    她抬眸看向摘菜摘的津津有味的梁珍弥，顿时有陷入两难。

    身上的系统还是处于加载状态，最近也极少现身，身为人形wi-Fi的梁珍弥肯定要好好活着，花晴才能继续走下去。

    一个皇宫都凶险无比，外头那广阔天地还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在等着。

    花晴轻声叹口气，垂下眼睑，望着木盆中泛起涟漪的水面，陷入沉思。

    还是得想个法子，至少要保护好身边人，柔妃行事果断，如果此事真是她办的，必然要在宫中掀起血雨腥风。

    外头多少大风大浪，花晴不在意，只要不妨碍到自己和身边人，该如何就如何。

    花晴害怕的是，柔妃敢设计到太子跟五皇子头上，背后说不定也将她扯进漩涡中……

    她不想死。

    一连好几日，花晴呆在落月斋，半步不离开。

    其余四个好友们也得了花晴的风声，在宫中走动格外谨慎些，几人难得闭上嘴，办完差事就回到自己住处歇着，任何人的拉拢和讨好，全部拒绝。

    只必要时，相互见面互换消息。

    起初柔妃身边的宫女小蔓确实来落月斋走过几趟，但都被花晴以时间不够等理由推辞过去。

    如人精般的小蔓哪里不清楚花晴的拒绝，转头就将事情告诉柔妃。

    几次推脱后，柔妃明白了花晴的意思，只让小蔓送了一张纸条去落月斋，便再也没来打扰花晴。

    花晴看完，将纸条扔进灶下火洞中，亲眼看着纸条瞬间在火舌的吞噬下化为虚无。

    一旁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蛋黄等待早饭的梁珍弥，看到花晴不同寻常的表情，不解道：“柔妃跟你说了什么？不会是把你要走吧？！”

    如今落月斋在宫中名声颇大，连带着花晴的地位直线上升。

    梁珍弥自知心是大了些，但她也不是傻子，从来买便当的宫人口中，亦能得知许多人都想挖花晴过去办事。

    那柔妃经常来落月斋买东西，每次不是跟花晴套近乎，就是在她跟燕月口中套花晴的消息，一看就是对花晴很感兴趣。

    对方当下又十分受宠，没了皇后齐如玉的制衡……梁珍弥真的很担心，花晴会被对方抢走。

    花晴闻言，呆滞片刻，侧头看向梁珍弥那张不太高兴的脸，忍不住笑出声。

    惹得梁珍弥一头雾水，更加不痛快。

    灶台前忙碌炒菜的燕月，也伸长脑袋看看两人在做什么。

    花晴笑着摇摇头道：“柔妃没说什么，就是说宫里最近不太平，让我们好好注意一下。”

    听到解释，梁珍弥半信半疑收回愤怒的目光，嘟囔道：“说到底，那柔妃也并非善类，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三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燕月早已跟其余两人熟悉起来，她不再沉默，而是跟着搭腔道：“谨妃娘娘说的是，王家的人，可不一般。”

    燕月回忆起未关进冷宫时，在外看到的一切。

    那时前皇后齐如玉对她极为看不上，准确来说是根本不愿意花精力去对付她，只要齐如玉随意抛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底下的人便知道动手欺辱她。

    她清楚自己的境地，时时刻刻小心翼翼，藏起自己，不出现在齐如玉面前。

    就是那位人人都说心地善良的庆妃，打着随缘的旗号，次次都能在点滴间，让齐如玉记起宫中还有一位诞下皇子的燕昭仪。

    齐如玉向来看重太子，绝不许旁人对太子之位有一点觊觎。

    庆妃越是提及燕昭仪跟五皇子，齐如玉越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何况太子安元背后处处护着五皇子，更是让齐如玉猜测五皇子跟燕昭仪有歹心。

    脑海中浮现往日那些折磨和屈辱，燕月不禁红了眼。

    但很快，这股子伤感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燕月重新调整情绪，轻声道：“花晴你替柔妃跟庆妃办了那么多事，她们应当不会对你如何。”

    花晴应了一声，“没错，幸亏我从前替她们办过几件事，不然此时也无法完美脱身啊……”

    柔妃跟太子的事，花晴可以不插手，可也因这次的回绝，将从前在柔妃等人面前积攒下的好感统统抵消。

    所谓的合作，也不复存在。

    柔妃明白花晴的退缩和顾虑，但也很看不上花晴这胆小怕事的作派，她无法理解花晴为何要在这么好的时机上退缩，明明就临门一脚的功夫。

    推开那扇门，自此余生都是荣华富贵和权利，都说富贵险中求，怎么花晴非要临阵脱逃。

    纸条上的意思很简单明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欠。

    花晴倒不害怕跟王家人断绝关系，她只是有些唏嘘。

    总不能直接跟柔妃说，皇帝顾恒要杀你吧……

    这张纸条完全验证了花晴的想法，太子被毒一事跟柔妃有关系。

    一旦事情败露，皇帝顾恒正好能以一个天大的罪名，除掉柔妃。

    想到这，花晴再次叹了一口气。

    看吧，从前是好友，是盟友，是一起合作对付敌人的伙伴，一转头，就能相互撕扯，要了你的命。

    道理相同，皇帝顾恒对柔妃这样，以后形势不妙，顾恒也一定会执刀对付落月斋。

    花晴盯着灶洞里旺盛的火苗，眼底是一片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