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已死,顾恒没时间逗留,一个眼神都未给花晴,再次消失在眼前。
花晴也很快逃离现场,她可不想沾上一点麻烦。
但经过此事,花晴得到一点线索,那就是顾恒知道柔妃身边有会武功的宫女。
或许……顾恒会联想到那日在落月斋被打晕的事。
各种事情在花晴脑中翻腾,她一路疾步回了落月斋。
洗漱之后,花晴瘫在床上思考人生。
有人敲了门。
花晴起身开门,燕月直直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何事?”
花晴说着,将人请进屋里。
屋内静悄悄,燕月不动声色环视一周,才拉着花晴坐下。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帕和一封信,交到花晴手中,又低声道:“今日柔妃派人悄摸摸送了这些东西给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柔妃?
花晴面色疑惑,将信打开,仔细看一遍。
看完后,她瞪大的眼睛久久不能恢复。
再抬头一看燕月的神情,花晴明白对方已经大致知晓信中意思。
想了半晌,花晴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此时的燕月,眼底青黑,头顶仿佛聚拢着一层乌云。
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跟着梁珍弥识字,原先是想着能跟儿子离元说说心里话,不好说出来的话,可以用纸条沟通,却没想到,能读懂柔妃的信着实让她难熬。
燕月轻轻叹口气道:“我自然是不想离元去冒险,可是……”
她停了几秒,小声道:“可是如今后位空置,柔妃在宫中如日中天,权势滔天,又有母家在背后撑腰,我害怕。”
“那太子之位,我从未想过,离元也绝不敢有念想,我们母子只想在宫中好好活下去。但我怕啊,我太明白柔妃的计谋,她此时要将离元记在名下,不过是权宜之计。”
“柔妃娘娘还年轻,她还可以生出皇子,离元若是到她身边,就是一具对付太子殿下的傀儡,用过便就弃掉,即便是最后离元九死一生,真的能登上那太子之位……”
燕月语调开始虚浮,隐隐透着哭腔,她喃喃道:“那位子本就不属于他。一旦柔妃诞下皇子,哪里还有离元的生路!”
说完这些话,燕月泪如雨下。
在宫中苟且偷生多年,好不容易能在落月斋落脚,从齐如玉手中逃脱,还没有跟儿子过几天好日子,又被另一只老鹰盯上。
花晴扫一眼那手帕,是五皇子离元的贴身之物,说明此刻他身边有柔妃的人在监视。
这封信,字句间虽是绵绵询问之意,可实际上是一封让人不能回绝的命令。
柔妃要对付太子安元,但她身上没有更多的筹码,于是便想将五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以此来争夺太子之位。
燕月说的没错,一旦柔妃得逞,下一个阻拦在柔妃面前的就是五皇子。
说到底,柔妃跟顾恒是同一种人。
只有利益相同时,才会笑脸相迎。
好在花晴并未跟柔妃强硬撕破脸,不然对方必然会想尽办法折磨落月斋。
脑中思绪迅速理清,花晴给燕月倒了一杯茶水,宽慰道:“五皇子的生母是昭仪你,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况且五皇子心性纯良,也绝不会因柔妃忽然示好,而忘记昭仪。”
“眼下柔妃写信给昭仪,不过是想要扰乱昭仪的心,她以为昭仪在宫中备受欺凌,会生出想要五皇子出人头地的心思,这是在诛心,昭仪你可千万不能被她干扰。”
听了这话,燕月果然停住了哭泣。
她满怀期待的看向花晴,眼底写满相信。
“我该怎么做?我如今不能出去,无法去看离元,不知道柔妃会对他做什么?离元瞧着像小大人似的,可他终究只是个孩子,断然对付不了柔妃。”
燕月咬着唇,心头宛如被火烧了一般。
花晴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倒不必这么着急,柔妃想要利用离元,就不会这么快对他下手,至少在太子还没落马之前,五皇子还是安全的。”
听到这一句话,燕月默默松了一口气。
又听花晴继续说:“只要昭仪你能想清楚,坚定自己的目标,不被柔妃扰乱心神就好。”
燕月猛然摇头:“我没那个胆子,也从未想觊觎太子之位,绝不会跟柔妃狼狈为奸。”
“那就好。”
听燕月如此肺腑之言,花晴心中了然。
权力和地位,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最渴望的东西,尤其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花晴很害怕燕月会在安逸中失去对未来的判断。
太子之位,诱惑十足,若是换作稍微有点野心的旁人,必然是抓住一点机会,就要往上爬,只要能成为太子,那就有筹码,就算往后跟柔妃需要刀剑相对,至少也是有一半的成功率,大把大把的人趋之若鹜。
还好燕月并不贪图那份野心。
两人在屋内聊了许久,直至外头天光乍现,天际浮现一抹鱼肚白,燕月才回了自己屋子。
手上有柔妃的罪证,花晴肯定要第一时间交出去,对方已经将手伸到落月斋,这即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她自然要反击。
将手帕,和信直接交给门口,两位门神,两人交班之际即可交到皇帝手上。
这个宫里没有人敢跟皇帝顾恒的侍卫叫嚣,荣妃也是。
上午过去,花晴没等到皇帝顾恒的回信,却从其他宫女口中听到了宫女惨死的消息。
她也没有多意外,毕竟昨晚亲眼看到皇帝顾恒杀了柔妃的贴身宫女。
听说荣妃在自己宫殿里大发雷霆,怒火迁怒了众多宫人。
光是茶盏花瓶这些金贵装饰品就碎了满地,更加别提那满院子的名贵花草。
可把在内藏库当差的李小目忙死了。
前脚刚送过去的东西,后脚就失去使用价值。
傍晚时分,好几天未来落月斋的五皇子离元出现在门口。
燕月冲上去抱住五皇子,久久未松手,连门口两位门神的规矩都没功夫在意。
许是这么多时间在落月斋当差,熟悉了燕月三人的脾性,两位门神相视一眼,没上前阻拦。
在母亲久违的紧紧的怀抱之下,离元眼中瞬间聚集起一层水雾,但他使劲往回憋,不想让母亲看到他的脆弱。
“母亲。”
离元小声喊一句。
燕月才从感怀中清醒过来,她松开怀抱,在离元身上仔细检查一遍,确定安好才松口气。
“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