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盛初雪的眼神看向路玥,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突破点。
“这是你拒绝别人示好的手段吗。”斟酌了很久的字句,盛初雪还是不相信路玥会是那样寻死不活的人,她只是冷淡了点。
“不信算了。”路玥也放弃了解释,她一向不喜欢解释。
话也说到这里了,不管是不是真的,盛初雪的爱意算是到这里了,她在路玥脸上看不到情绪波动,两个人之间一直以来,都只是盛初雪的一厢情愿。
“你……为什么想死啊。”不想场面再次冷下去,盛初雪索性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为什么不死呢。”
“这个世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这个问题路玥没有马上回答,她望向外面的灯火沉思了很久,盛初雪看着她的侧脸,出神的想,这个人长的还是很好看的。
“有。而且似乎,越来越多了。”
“那你还……”
“盛初雪,我们可能没有办法聊生死这样深奥的话题。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你说的留恋的东西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我只觉得要摆脱那些很麻烦,而你或许只是觉得活下来也挺好的。”
“至始至终,我都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即使我的身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可是清晨我睁开眼看见这个世界依旧完好无损的时候,我还是很痛苦,每一次为活着而多呼吸一次我都会觉得多无力一分。”
“前前后后我自杀了七次,每次在敲响死亡的大门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我能活着而努力,为什么没人管管我是怎么想的。”
一时之间,盛初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甚至想不出一句或反驳或安慰的话。
“那你爸妈……知道吗。你总得跟世界好好告个别吧。”
“我是孤儿。”
“啊?”盛初雪不敢相信的看向路玥,可面前的人却只是风轻云淡的说出了事实。
夜晚的风里夹杂着悲伤,路玥看着灯火阑珊,心里默默盘算着路十八的工作进度。对于自己身世和想法的全盘托出,这不是第一次,对于她的真诚言论,精神科医生的评价是:该患者有很强的自杀倾向,建议留院观察。
而盛初雪却不像她这般平静,晚风没有吹散她的哀愁,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来挽留面前这个坚定的超出常理的人,无力感中夹杂着怜悯,她恍惚间响起了路玥在餐厅跟她说过的话:“我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人情味的人。”
盛初雪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路玥的侧脸,语气肯定地说道:
“那下次,你可以过来跟我告个别吗。”
路玥没想到盛初雪会在沉默后说出这番话,没有被教育,就像慕容春一样接受了,路玥看向盛初雪的眼神逐渐从防备变成了接纳。
“很难讲,我尽量。”没有肯定的回答,就算是回答了。
盛初雪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又一次掉进了沉默,最终以盛初雪说困了结束了两个人的夜景欣赏。
盛初雪钻进宝马车后座,宝马车扬长而去。路玥则在那汽车尾气中,淡定的抽出一根烟,点火朝反方向走去。
话说得有些多,感觉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正想着,路玥就走到了慕容春公寓楼下。
现在这个时间,房子里大抵是没有人的。
轻车熟路的上楼,用指纹解锁开了门走了进去,一身疲惫的把自己丢在沙发上,路玥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我在家里。”
然后随手就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自己则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个公寓当初是慕容春和路玥一起设计的,两个人都喜欢简约风,客厅尽可能地少家具就少家具,因为都没有看电视的习惯,沙发对面就没有购置电视,那面墙空空的,看的人心里也空空的。
一开始这里是两居室,慕容春想让路玥一起住进来,但是怎么说,她都是不同意,后来那个房间就变成了杂物间,一个比主卧还大的杂物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解锁开门的声音。
“不开灯干嘛呢。”慕容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后路玥头顶的灯亮起,一时间把路玥闪的睁不开眼睛。
“省电不是。”路玥回答的有气无力,慕容春也听出来了她声音中的疲惫。
“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冰凉的手抚触上路玥的脸,一点点唤回了路玥飘散在空气中的神智。
“这么冷,外面下雪了?”路玥伸手把她冰凉的手抓在自己手里,试图用自己少得可怜的温度温暖她。
“看样子应该是快下雨了。”慕容春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抓在手心里,眼神温柔的快要滴出水了。
“嗯,确实有点冷,抱抱。”把手心的手引到自己身后,自己则环住慕容春的腰,把人引到了自己身上让她跨在在沙发上的自己身上,低头把脸颊埋在了慕容春的脖颈处。
可能是因为赶回来的缘故,慕容春的身上散发着寒气。慢慢的,寒气消散,慕容春只感觉自己脖颈处路玥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自己的考验,自己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她的手指穿梭在路玥的发丝间,提醒着自己怀里的人。
“姐姐,那个男人跟你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一瞬间,窗外雷声大作,闪电的光照在了慕容春惊恐的脸上,手上的动作僵住不知是进是退,原本逐渐回暖的身体重新变得冰凉。
像小孩子偷了妈妈五块钱要去小卖部买零食却被妈妈搜书包发现了的感觉。
“姐姐,不要骗我……你的眼睛……”路玥把头抬起来看向了慕容春的表情,那是一种被人看穿的恐惧感,路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表情。
察觉到慕容春的僵硬和恐惧,路玥不想慕容春这么难受,捧着慕容春的脸一下又一下,像小鸡啄米一样亲吻着。书上说,亲吻可以减轻痛苦。
慕容春却哭了,眼泪一颗那么大,像拍卖行一颗八十万的珍珠。
路玥心疼的伸出手指把眼泪抹去,声音轻柔地说:“我不会怪你,你知道的,我会一直在。”
此刻的慕容春就像一只受伤的鸟,路玥的轻柔的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毛。
窗外雷雨交加,瓢泼的大雨夹杂着慕容春抽噎的声音。路玥看向窗外,正好对上一道闪电,视线在一瞬间被剥夺,在睁眼,眼前就出现了黑色的斑点。
“你是怎么发现的。”慕容春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保持着跨坐在路玥身上的姿势,好像只有一直保持着这样,才能确保路玥不会在误会解开之前跑掉。
“猜的。”路玥回答的含糊不清。
实际上,从慕容春被李红吓到的那一次,路玥就开始有些怀疑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谁都可以欺骗自己背叛自己,但如果那个人是慕容春的话,她会不知所措。
她更愿意相信,那一定是被迫的,是有难言之隐的。
“姐姐,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骗我。”路玥的声音里染上了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没有!”慕容春立马出声反驳。
“那你现在还要继续瞒着我吗。”路玥看着慕容春的眼睛。
慕容春被看的愈发心慌,脑海中浮现出那晚,那欢愉之后的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