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又见面了。”
皇子皋仍旧蹲坐在灰雾组成的云台上,侧着头看向韩东文与蒂尔达的化身。
“说说看,泗蒙和西亚眼下是什么局面?进展的又如何了?”
“我有别的事情要问。”
韩东文没有理会皇子皋的问题,抢先一步开口道:“塔卡现在如何,您又在忙些什么?”
皇子皋侧过头来看了看韩东文,那张瞧不出表情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因为韩东文用问题回答问题而生气:
“塔卡?”
“塔卡有上下十八郡,每个郡都还在摇摆,团结内外都需要时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区区血港我还要让你们去处理?”
“我看并非区区血港吧。”
说话的是蒂尔达,她扫了韩东文一眼,接着望向皇子皋说:“西亚目前已经基本处理完了神主教会的余党,由大公邸接管教会,对于原先的教兵军队则仍旧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调查完毕重回军职。”
皇子皋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西亚现在没兵可用?”
“有我,还有灰尽圣诗班。”蒂尔达迅速而又自信地回答。
她的自信不单来自于自己的实力,也是因为西亚的地理位置,导致不管有什么样的不测,都有南边的泗蒙首当其冲,除非是祖陵国发了疯远渡重洋跑来攻打,不然就有着绝好的地理优势。
“血港与我们目前也暂时单方面断交,西亚已经没有出往血港的商团使节,民众当中我们也已经做好了教育。”
蒂尔达说完,皇子皋又转过头来看向韩东文:
“韩东文,你那边呢?和血港的瓜葛上西亚只能给你们打个后备,大头还是看你们。”
韩东文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泗蒙从血港刺探到不少情报,您想知道么?有血港军制的,也有血港大帝沛苍的。”
这不是他从前对皇子皋说话的语气。
皇子皋沉默了半晌,声音略微沉了一些:“你不说,在等什么?”
“您想知道。”
韩东文点了点头,轻轻吸了一口气道:“皇子殿下,小王也有些想知道的事情,希望您能够解答。”
条件。
皇子皋多了嘴,韩东文便抓紧提出了条件。
如果说从前的韩东文是为了自救而无条件和塔卡配合,现在的泗蒙完全可以不和血港撕破脸皮,这只不过是帮皇子皋的忙。
而就在刚刚,皇子皋说出了自己很需要这个忙。
“解答,哈哈……”
皇子皋的笑声里有些叹气,他显然意识到了自己几句话之间犯了个错误。
“好,你问吧。”
韩东文看了一眼蒂尔达,思索了片刻开口:“皇子殿下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何为降物,又何为载体?”
皇子皋微微仰起头来,懒洋洋道:“我说过了啊,传说在很古老的塔卡,有一位阿育神……”
“不是这个!”
韩东文的声音忽然大了一些。
“告诉我们,何以用降物打造载体,又何以将载体培养成神!”
沉默。
他的声音回荡在七识心王境中,仿佛在深谷里回荡。
皇子皋的面具仿佛覆盖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霜,他将蹲坐在台子上的腿放下,整个人的身形浮空而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韩东文。
“我上次告诉过你,没有人知道成神的方式。”
“你这样问我,是想干什么?”
“你也妄图成神,妄图攀登神阶,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韩东文耳中的鼓膜勐地一震,听到了一个无比清澈、巨大的声音。
就犹如在最安静的房间里,用最好的收音设备,去录下一滴水滴入水面的滴答声,再放大无数倍,直接在脑中播放。
“滴答——”
清澈到骇人的水滴声响起,皇子皋的猫脸面具上刹那间亮起了一道翠绿的光芒。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张骇人的猫脸面具骤然变大,出现在韩东文的面前,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皋的声音仿佛直接在韩东文的脑海中响彻:
“要是你打算寻死,不如我现在就赐给你?”
韩东文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皇子皋高高地举了起来——那个身形消瘦如少年的小皇子,却一把手掐住他的喉咙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举起。
在七识心王境中,他能杀了我?
这样的念头闪过韩东文的脑海,却并没有让他生怯。
“先创造载体,与降物合二为一,就是神明的空壳,再将空壳吞噬,就能成神!”
韩东文的声音带着怒意吼了出来!
他说得正是上一次蒂尔达从加斯科恩笔记当中找出来的内容。
“皇子殿下,这是否是正途?!”
白猫面具上看不出表情。
但不管是皇子皋的沉默,还是他一动不动的身体,都说明了这句话的重量。
“你……”
半晌,皇子皋开口。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凝望着韩东文,将手一松。
韩东文落回了地面。
“你是在沛苍那里知道的?你已经接触到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东文忽然觉得皇子皋的语气当中有一种解脱和放松。
这种语气很违和。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说是死里逃生的韩东文寸步不让地开了口:“您说没有人知道成神的办法,又说现在这些试图成神的人的方法都是错误的——若您不知道正确的办法,又怎么知道他们的方法不对?”
皇子皋沉默。
“我也希望您能解释一二。”
蒂尔达在旁边开口。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良久的寂静后,皇子皋忽然低笑了起来:“你们该不会真的想成神吧?为什么啊?”
他抬起头看着七识心王境中灰色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成神的办法,但我见过太多失败的尝试了。”
“我知道成功之前的迹象,在我没见到那种迹象之前,自然都是错误的尝试。”
“你们想知道什么?载体?降物?”
“好啊,我告诉你们,只是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得答桉究竟正不正确,可不要说我骗你们就行。”
皇子皋低下头来看向韩东文:“降物,就是载体的漏斗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