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陪嫁嬷嬷带来了大红包,给了悬壶门三人,并请求再留一段时间,给小姐调养身子,到时可以跟着他们的车回到镇上。
希宁自然答应下来,这种免费吃喝的好事哪里去找,旁边山上草药挺多,正好趁着段时间再去摘点。
希宁只收下她自己的,于是希安等嬷嬷走后,打开沉甸甸的红包看了下,荷包里放着五两银子。看柳玉郎的荷包样子,里面应该也装着差不多的喜钱。
可柳玉郎看都没看,拿着荷包就恹恹地回了自己的屋。
庄内都发了赏银,最少帮佣丫头长工得了一百钱。最多是钱管家和稳婆,得了二十两。其次就是抓捕半夜“盗贼”“有功”的家丁,那些给小姐“侍疾”的婆子,得了五两。
奶娘早就看好了,不是雇,而是是买来的。这样定了死契的,生杀大权就在主子手里,不敢嘴巴不严实。
钱管家还真的拿了张员外的帖子去报官。
经捕快调查,庄上家丁和管家作证,谷家小子半夜翻墙进入庄里,欲进主屋,被发现后逃走。管家带人去追,在佃户家中羊圈里抓到了他。押回想天亮后报官,没想到半路谷家小子挣脱了捆绑的绳子再逃跑,天黑路不清楚,谷家小子翻落下坡,不巧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当场断气。
被打家丁有三人,身上有互殴时留下的伤口。经过验伤,抓痕是谷家小子留下的,并在他指甲上找到家丁的零碎皮屑和血迹。
有羊圈的主人作证,附近左邻右舍也作证;滚落的山坡的杂草和小树有碾压痕迹,找了沾着血的石头。
仵作验尸后,文书上写着死者是因为脑侧被重物敲打后致死,身上脸上还有多处伤痕,应该是斗殴时留下,手腕有捆绑痕迹。
明摆着的事情,县官判了张家无罪,谷家小子翻墙偷盗,因畏罪潜逃时意外致死,且尚未偷盗成,不再判决,由谷家将尸体领回处置。
谷家不服,在公堂上将自己儿子和张家小姐有私情的事情全给倒了出来。
张家自然不认,反告诬陷,破坏闺中女清誉,前后关联说得是清清楚楚。有家仆证实,有好几个郎中证明。山中石像前供奉的食物早就不见,但留有盆碗和香烛灰,有供奉的痕迹。
谷家父母被当过秀才的张员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只有磕头求县官老爷明察。
官差为此再到庄上查问,见到已经被摘去“瘤子”正在静养的张小姐,帮她医治的悬壶门高人也在。还有得知谷家不满自己翻墙盗窃的儿子意外身亡,将“泼脏水”泼自己女儿,而哭哭啼啼喊冤的张大娘子。
在荷塘边的大树根下,挖开埋瘤子的土,是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贴着道符的木匣子。
揭去道符,打开木匣,在里面摆放着一个大约碗口大小,有毛发,看能看得到五官的东西,就跟传说中的鬼胎差不多,看来山精下咒之事是真。
官差赶紧用油纸包重新包上木匣,连同褪了色的道符,全部打包拿回去交差。送到县衙公堂上,拿到县官老爷的跟前。
大热天的,“瘤子”埋入已经一月有余,早就腐烂发臭,还淌出了血水。
一打开,全县衙的人都捂鼻子,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
县官忍着恶臭看完后,恶心连连,差点没吐出来,失了仪态。
堂堂县官,看此等污浊之物;还挖出鬼胎,恐惊扰鬼神。当即怒拍惊堂木,将谷家父母以诬告和教养不利为由,各打了五十板子,扔了出去。
瘤子被张家拿回,这次请了道士做法后烧了,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有鬼神之说,有盗窃,有诬告,有鲜血和死亡,现代的小说都没如此精彩,镇上和县里一时之间,都将此事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一个月后,一队人马抵达张府。
希宁下了车,张大娘子下车行礼:“小神医救命之恩,张家和妾身没齿难忘,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使不得。”希宁扶起张大娘子:“悬壶门济世为怀,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大娘子和张小姐以后一切顺遂,就此别过了。”
目光转向牛车,车内传来婴儿啼哭声。希宁笑道:“也愿耀祖一切顺遂。”
因出生时晚霞似火,张大娘子自己做主,给孩子起名耀祖,张耀祖。
对外宣称,张小姐有此一劫,唯恐婚配有阻,正好张家远方亲戚诞下孩子,母难产而亡,算命说是这孩子克母,必须命硬或者有神鬼机缘之贵人才能当母。孩子父亲想以后找填房,张小姐正好有此命,就将孩子送于张小姐收养。
张大娘子笑了,恭送希宁等悬壶门离开。而牛车内的张小姐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偷偷透过窗缝看过去,感激地含泪,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稚嫩的脸庞。孩子好似知道有娘亲在,停止了哭闹,居然吧唧了下嘴,看上去就跟笑了似的。
等孩子进去,张员外接过孩子看了看,知道名是耀祖,出生时又有异象,不由笑开了花:“耀祖好,就叫耀祖。”以后这就是孙子,亲孙子,真正的嫡长孙。
张员外问:“可起了小名?”
“还未!”张大娘子回。
“济。”张小姐很坚定地回答:“济,济世为怀的济。”
张员外琢磨了一下,点头:“好,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那就叫济儿,济儿,我的好孙儿……”高高兴兴地又去逗孩子了。早产了半月,但养得好,依旧白白嫩嫩的,眉眼随母,而女儿眉眼又随他,看着就秀气。
旁边的小妾脸色不好看,还未等她翻白眼,张大娘子就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随即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事情……叫人把小妾禁足后院,永不得出门。
“老爷救我,救我!”小妾又哭又闹,最终还是被两个婆子硬是拖了下去,头上珠钗都掉了不少。
张员外目瞪口呆,可张大娘子的理由很是确凿:“这谷家小子怎么知道我们在庄上?怎么寻上门的?不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之前早就问出,就是她买通婉儿身边的婢女,撮合使坏的,就想着让我女儿低嫁出去,最好闹翻,让我这大娘子脸面无光,可以随便拿捏,好便宜她儿子。妾身看在她给你生了儿子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她不思悔改。这段时间妾身可是想明白了,她不仁,我不义。”
以前她没亲儿子,才容忍这宠妾兴风作浪,天天的又是垂肩又是摸胡子胸口的,当着面恶心她。
现在她可是有亲孙子的人,是嫡妻正房,她怕什么?为母则刚,为了女儿和孙子,必须争回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