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告别

    “什么？”金老感到自己的头嗡的一声，一个趔趄当时就要摔倒，眼疾手快的小广立刻扶助老师。

    “怎么回事？这才多久？发生了什么？”小广赶紧问道。

    “进去说吧。”少妇礼貌的回答。

    “好。”小广回答。

    三人跟着带孩子的少妇，往前面走，大概两分钟，走到了一个山洞前。少妇轻轻对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回来了。”

    须臾从里面走出一小群人，大概有十一二个。他们带着期望的眼神又出来，却又和之前的少妇一样，有看见同类的欣慰，又有失落的眼神。

    小广看的心中莫名发酸，这走出来的这些人，有老头，老太太，年轻的少妇和几个孩子，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就是没有年轻男子。这一幕令人有不祥的预感，金老和君雅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金老，他们是一个多月前，巨鼠袭击咱们，被鹰带走的，现在回来了。”

    “啊，金老。”

    “对，对，当时院长事后要组织去搜寻的，后来事情耽搁了。”

    “哎，后来事情太多了。”

    “……”几个老人感叹。

    金老此时有些缓了过来，他看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是老弱病残，“请问在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金老慢慢的嚼着鸡蛋干，缓缓的问道。

    对面的一个老人，显然在这些人中有些隐隐的威望，在他的叙述中，三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自从三人被鹰和巨鼠带走，院长和指战员带着大家收拾残局，安顿伤员，整理山洞，同时要防备大型野物和夜行扑食昆虫的袭击。重要的是，小镇所有的居民，饮食生活是重要的一环。

    刚到这里，一切都要从无到有，虽然有许多科技工作者，但仓促之间难以立刻产生作用。原来保护小镇的军人们数量有限，数百人又要防卫又要打猎。在这手无寸铁的原始丛林，人类以不如蚂蚁大的身形，想打猎都不知道猎什么，谁猎谁？

    唯一令院长和几个指战员欣慰的是，他们的运气没有太坏。这里除了当天来的巨鼠，后来并没有其他的掠食性动物来光顾。但相对有些困难的是，食物品种单一，也有些稀少。

    人们研究了可食用植物，找到了豆类等含蛋白质多的植物。经过几天短暂的休整决定迁移，科学组们估计南边将会有很多低洼地带不适合居住，往北走的高山处，可能更安全更适宜建立基地，于是全体准备前往高山处扎营。不要责怪他们没想过树上扎营，人少的小分队可以，但是带着上万老弱妇孺，上树求生，当时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的。

    这期间，院长重新分配和整合了人手。年轻力壮的，做为预备队，生物学家和地质学家们分组带领，调查资源，搜集食物；年老体弱的和妇女儿童，则是让他们做一些食品和衣物加工类的工作。小广注意到他们有部分人身上穿着简单的亚麻类服装，看来他们是发现了可用于制造衣服的原料。

    数量有限的军人，被用于守卫和侦查。由于缺少工具事事都只能靠人力，很快显出人员的捉襟见肘，以至于派出队伍寻找和营救金老他们的计划一度无法实施。而院长由于连日的不眠不休，也发烧病倒，缺少药品的现实情况，让很多病号无法很快医治，这让形式越发的严峻。

    另一方面，得益于群体力量的强大。虽然没有天空飞翔的经历和视角，科学家们还是根据附近的植被、气候，同样和金老一样，判断出这很大可能是个岛屿。

    科学家们用充足的智慧，尽量利用附近的资源，打造着最简单的文明。然而再好脑力和知识，也不可能从无到有的，突然超越赤手空拳的时代太多。这是一片真正的荒蛮之地，即便你有再丰富的知识，也无法立刻造出一只枪来。首先你要有铁矿，然后有机床，仪器等等，一切基于工业的原料这里都没有。唯一能够找出并用到的火，还只能是靠木材燃烧，连木炭都没有。

    困难很大，但在集体组织的加成下，大家充满着信心，都相信解决好生存问题之后，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何况，外面的人一定在努力的寻找他们，希望永远都在，这一切直到雨季来临。

    院长领导的科学组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这个，但是他们分析雨季不会淹没这里，而且也几乎不会有大型掠食动物经过，那天的野鼠事件只是一个特例。

    科学组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有一项无法预料，那就是运气。

    最初连绵的雨季并不能影响到他们，除了储藏的食物有些单一外，人们相信很快就能扛过雨季。有时候，人们从洞口看雨甚至成为了一种消遣。

    直到有一天，那是暴雨最大的一天。先是远处的打斗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两只野鼠在远处山坡上激烈的打斗，裹着泥浆的它们看起来分外的狞狰。不多久他们就打到了巨石上，人们挑选的山洞都是利于防水的内凹型的，顶上的石块突出，无论多大的雨都无法斜着吹进，最大的一个山洞容纳了数千人。这两只巨鼠的利爪招招拼命，它们的体形远远大于现实世界的家鼠，也许有小猫那么大。

    一阵惊心动魄的打斗后，一只被打败了，也许是洞中储藏的食物吸引了野鼠，胜利的那只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山洞。随着野鼠几下的挖掘，山洞不堪重负，洞中的人们惊慌失措，头顶石块纷纷落下，不少人因此受伤或殒命，场面犹如灾难降临。

    人们之前在山洞内外部署了简易的巨大弩箭，但大部分来不及发射就被野鼠摧毁。危急关头，随着指战员一声令下，战士和青壮年全部出动，却大批的被雨水冲走不知去向。最终在付出大量的牺牲后，牵动弩箭，射中了巨鼠，它带伤跑了。

    老人语气平淡的叙述，三人却听得惊心动魄，金老连声叹气，小广沉默不语，君雅却已经低声哭泣，旁边的人们早已眼眶红了，像是回忆那个不堪回首的时刻。

    “损失怎么样。”金老看对方停顿，出言询问，确是最关键的话题。

    “巨鼠袭击之后，估计大约几千多的年轻人，军人，几乎全部被山洪冲走，只有少部分回到了洞里。剩下大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还有一半的人受伤，山洞岌岌可危，四处裂缝漏水。米院长本来就高烧不退，当时受伤后，倒下就再没有起来。镇长和一批行政官员，也大都……”

    “老米。”金老攥紧了拳头，坐着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就要摔倒。

    小广赶紧扶着他，“老师，您别急！”一边帮金老顺气，一边君雅赶紧停止端起水，“爸，您别吓我，喝点水，您别急啊。”声音带着哭腔。

    金老缓了一口气，看看面露担心的老人，“没事，您继续说，后来呢。”

    “后来修修补补，坚持着度过了雨季，有部分伤员因为缺少药品，山洞变得漏雨潮湿，就再也没坚持到最后，其中还有不少孩子。”老人语气越来越沉重。

    “再后来，我们终于挺过了雨季，大家重新一起商量，决定搬离这里。大部队往北，往更高的地势求生存，于是大家收拾物品，都离开了。”老人说完之后，仿佛很累很累的闭上了眼睛。

    听完老人的叙述的这幕惨剧，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小广第一个打破沉默，“您和几位为什么不走？”

    “我们想等等，那些被洪水带走的人，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的。”

    小广看看这些老人，女人和孩子，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们的坚定。

    君雅已是哭成了泪人，毫无疑问，这些老人，女人，孩子，他们等的是他们的儿子，丈夫和爸爸。

    老人抬起头看着金老，“我们自愿留下来，组织上好多次和我们商谈，劝我们走，我们决定了，不会再改。”

    “有一只人数很少的仅存的尖兵，最初也会每隔一段时间过来这里看看。算算时间，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过来了，因为各处都急缺人手，也需要保护。而且路上也有危险，他们更不能折损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