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柯启尔似乎察觉到不对,干干地说。
“没什么。”
以查从空气中抓过一根粗黑的针,朝那两只圆瞪的深黄眼睛扎去。
空气中当然有针。
空气中不止有针,还有一边三层,一边五层的托盘;卡住托盘,像拼图一样随时准备裂开的裂纹;怪模怪样的,没头没尾,介于树和鱿鱼之间的东西。
融化齿轮一样的事物上半端斜嵌在树上,下半段顺着树流淌下来。
柯启尔的眼眶里不止有多余的两只黄眼睛,空气流在单角扁平号的上面留下的不是空洞,而是类似于某种没外皮的橘子般的球体。
两道相交的墙之间挂满了十字织法的蜘蛛网——虽然那既不是十字织法也不是蜘蛛网。每个墙角都有一个三棱柱形状的透明体,三边延伸出三条射线——就是这样的东西确保了房间每个角度直的完美。
这就是以查在法则视野中看到的景象。
他用在法则视野里找到的针迅速挑破了那两只眼睛,就像他之前用捏爆那些“橘子”来补上空洞一般。
“噗嗤。”
黄眼睛像过熟的葡萄一样爆裂了,脓水四溅——以查把柯启尔拎远了一点,抖了抖。
专业造陆师皱起了眉——很明显,她也看的到这些。
泼溅的脓水很快被零星的空能量吸收。两个黄眼球干瘪下去,剩了两张皮。一张皮化为燃灰般的形态坠落。另一张落到一半,忽然凝结成一只小小的毛蚊子,窸窸窣窣地飞起。
以查伸手去捉,但那只蚊子速度虽然不快,扭动的方向却颇为诡异,上下左右拐了几个弯后迅速消失不见。
算了。
应该不是特别要紧。
他转回看柯启尔——这下天使的面容正常了,双目紧阖。
“行。睁眼吧。”他说。
柯启尔乖乖地睁眼,用拳头的手背擦擦眼睛,然后左看右看。多余的眼睛从他身上被去除,原本属于他的一对瞳孔又重新闪烁神圣的单纯金光。
“刚才是干嘛?”天使什么东西也没看见——他好像对刚才的操作也全无知觉,没有感觉到疼痛。
“张嘴。”以查说。
柯启尔张开嘴。
“吐舌头。缩回去。闭嘴。”以查命令。
天使乖乖照做。
以查很相信他照做了——他一定照做了,眨着无辜的金眼睛。但还是有一条蛇信子般的舌头以吐出的状态残留在他两片嘴唇之间。
诡异极了。
“吧嗒。”
以查粗暴的拽断那根舌头。随手丢在一边地上。
被破坏的舌头发出烤焦一般的嘶嘶声,很快变黑缩小,不动了。
“呃。是不是有些我看不到的东西?”
柯启尔一头雾水地看着以查对着他面前的虚空伸手一攥,抓着虚空一丢。
“是的。你看不见。”专业造陆师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真的不打算多说点儿?我说了,我们是来帮你的。”
以查放下柯启尔,扭头冲着她。“我相信你可以辨认出这些黏糊糊的玩意儿来自你的客户,很明显,不管他是谁,他已经在伤害我们了。”
“我很抱歉。”
白色的殉道者悲伤而愧疚地望着他——不过自始至终,她没有任何动摇。“但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没关系!不要紧。”
柯启尔柔声宽慰。“这不怪你,我明白。”
“看来你完全好了。”
以查转回头,瞥了他一眼。“刚才你还叫嚣着让她明白呢。”
“……我有罪。这下回去要好好赎罪了。”天使痛心疾首的抓着胸襟,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满脸懊悔。
“我可以赦免你。”以查随口说。
“不行。我不行。那样不算。让我自己来吧。”
柯启尔连连摆手,想了想,又一脸迷茫地抬起头,“你用法则视野看到了吧?我刚才到底怎么了?”
“你被寄生了。路上细说。”
以查笑了笑,改变话题,“既然这位殉道者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呆在这里了。”
“路在哪里?”柯启尔四处张望。
这是个封闭的房间。
以查没有回答,他走向房间的远端,谨慎地在那里转了转,站定。
好像就是随便地挥了挥手,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整齐的正方形大洞。
幽灵一般的专业造陆师深深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刚刚创造的么?这么快!”
柯启尔两步赶到那旁边,向下看去,只见这个大洞还配有一条向下的阶梯——所有台阶角度锋利,所有平面光滑如镜,如同早早就精心准备好的一样。
“当然不是。我还没那么熟练。刚才给自己弄个座位都费劲。”
以查向后指了指,又向下指了指:
“你忘了。我说过,她要维持房间内部的空洞——这么的一个小房间怎么值得‘专业造陆师’花费如此精力呢?
我们眼前这个这才是她真正要维持的事物——一条向下的通道。很可能通向大漩涡的最深处。”
“大漩涡的最深处?”
柯启尔吃惊地向大洞内探头看去。
窄窄的阶梯弯折了几次,隐没于深层的无边黑暗。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通道的?”他想了想又问。
刚才这里明明是一片平整的地面才对。
“啊……”以查伸了个懒腰。
“它本来就在。一直都在。”
专业造陆师轻声回答。“我无法做出违背专业素养的行为。但我也不会刻意妨碍你们。”
“啊。对。”
以查呲牙一笑。“我刚才懒得阻止这边的光运动了。刚才咱们又没打算走。洞一直都在这儿,只是刚才你看不到。”
“好嘛。”
虽然有点被戏耍,但柯启尔一点都没在意。
他抬起一只手想放出光球观察深处,被以查阻止。“不用提前通知这次拜访了。我们不会受欢迎的。”
“拜访?”
柯启尔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以查直接跃进通道里,才后知后觉地边叫边跟上:
“七只嘴的那家伙!他在这里面?”
“不然呢?”
以查并未走远,看柯启尔下来,才开始向下移动——
楼梯陡峭,前方未知,不知在何处的对方对他们绝无善意,由不得他不小心。
不过倒有可能是无意。
处理的那家伙寄生在柯启尔身上的“恶视恶言”并不多费力,看上去不是特别有指向性,也没有造成很大的危害。
如果那家伙真的是“阴谋的黑影”,如果阴谋的黑影真的想要对付他们中的任意一个,怎么会这么好对付呢?
这么来看的话……柯启尔的状况比较像是路过一个瘟疫源,仅仅因为靠得过近,无意间遭到了感染。
奇怪。
“阴谋的黑影”就算不认识柯启尔,也应该知道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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