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这个黄石火山观测站似乎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工作人员不多，外围的警察倒是不少。

    乐霖的黑暗视觉巡查遍了整栋建筑，在工作中的只有六个人，各管一摊子，都在自己单独办公室里守着各自的屏幕。他们中有两个在玩儿手机，一个在打游戏。那些图表，乐霖看不太明白，虽然上面出现的单词他都认识，可每个单词似乎都有好几种用法，他不确定在这里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另外还有六个人在睡觉，都睡得很熟。

    乐霖没有着急，慢慢观察。

    十一点，闹钟响了起来，六个闹钟相差几十秒，先后闹腾开了。

    沉睡中的六个人陆续起来，有立刻冲向厕所的；有先将闹钟关闭的；有做起来直接点上一支烟的；有晃晃悠悠起来后又倒下的……乐霖马上意识到这是要换班了，无疑，这是一个好消息。换班必然会有交接，也就必然会有信息暴露出来了。

    洗漱一番之后，有两人去餐厅自己热牛奶面包吃，另外四个都是只接了一杯咖啡，然后取一袋饼干，拿着就去各自的岗位接班了。

    起床就直接抽烟的家伙接的是玩儿游戏的那个家伙的岗位，那个房间里有六块显示屏，一块被用来玩儿游戏了，另外五块都显示着温度变化图表。

    进了门，将饼干丢在一边，咖啡抿了一口，放在饼干旁边，又点上一支烟，凑过去看游戏屏幕。

    玩儿游戏的家伙一点儿不着急下班，一边继续操作一边跟同事吹嘘自己的战绩，两人似乎都对这款游戏很有兴趣，热烈地聊了起来。

    乐霖的注意力只能转移到他们隔壁。

    隔壁房间中的中年女人还在手机上视频，不是目光瞟向房门。

    当房门打开时，她立刻起身，跟进门的小伙子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小伙子似乎心情不错，对着中年女人的手机屏幕挥手，跟视频那边的小男孩打招呼，而那边的小男孩也认识他，对着他大叫，让他赶紧来救自己并带自己去玩儿，他表示自己被惨无人道地关在小小铁盒子里，必须要英雄来拯救。

    中年女人一脸无奈地对年轻同事说：“他在船上。我们只弄到了改装船的仓位，虽然能带更多的行礼，但舱房很小，而且没有娱乐设施，也没有甲板可供活动，而且船速还慢，他都要被憋疯掉了。我真应该和他一起走，真是后悔。”

    小伙子做了个鬼脸，自嘲道：“该死的诱惑！”

    中年女人笑了笑，很显然，她留下来加班也是因为受不了某种诱惑，但她没提究竟是什么样的加班费诱惑了她，或者是进化药剂、或者是半个岛屿，或者其他的某样她希望得到的东西。

    中年女人什么工作都没交代就出门去了，小伙子也没问，自己看了看屏幕，然后喝着咖啡吃饼干。

    另外两个房间中的交接班都没有任何语言，接班的一进门，该下班的立刻就离去，好像他们都不关心监测对象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一样。

    最后两个热了牛奶和面包吃的家伙，也一人接了一杯咖啡端着，一前一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胖子，有两百多斤，他进入的房间是另一个玩儿手机的家伙的。他推门进去，招呼道：“嗨伙计，一切正常吗？”

    “这个月都很正常，”玩手机的这位将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还能正常两个月。”

    胖子笑着说：“上面说还能再正常八个月。”

    玩儿手机的汉子摇头叹气道：“伙计，我真不想跟你吵架，不可能再有八个月了，甚至连六个月都不会有了。相信我，四到五个月是极限了。”

    胖子依旧不相信，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一批离开？”

    “我能肯定，还能正常两个月。至少两个月。”收起手机的汉子耸耸肩，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我已经办好了手续，下个月就撤离，而且，伙计，你最好也乘着这个机会离开。”

    胖子不为所动，坚定地说：“我相信六个月内不会有事的，再过两个月就要做灌水降温实验了，我得留下来见证奇迹。”

    汉子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身道：“那不是奇迹，而是灾难的开始。”

    胖子笑道：“灾难早就开始了。”

    乐霖认真将他们的对话记在心里，不知为什么，他倾向于相信正走向餐厅的那个又把手机拿了出来的汉子，两个月内是安全的。

    最有一个接班的也走进了办公室，下班的那位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起身离开。

    等抱着笔记本的出门了，最后才进办公室的这位才摇着头自言自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写论文，有谁会去看呀！真是有论文病。”

    打游戏的那位在半个小时之后下线，对一直旁观的同事说：“你猜怎么的？我今天在游戏时提了一嘴黄石火山要爆发了，你猜怎么样？”

    叼着烟的同事一愣，然后笃定地回答道：“你的信息被屏蔽了。”

    “才没有呢。”游戏迷一脸古怪地说道，“如果被屏蔽了，这一点儿不奇怪，看看外面，多少警察守在封锁圈外面。不，没有屏蔽，黄石火山爆发显然不是敏感词汇。不仅发出去了，而且立刻得到了回应，他们都很清楚，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事儿。”

    抽烟的人一脸懵逼，愣怔了片刻后才说道：“这不是高级机密吗？难道不需要保密了？”

    “必须要保密。”游戏迷站起身，活动一下自己的腰腿，“我当时也是这样疑问的，但他们跟我说，登陆这个网络的都是自己人，也都是知道情况的，而秘密不是针对自己人的，是对外人的。现在，该知道的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到死都不会知道。嘿嘿嘿，这就是保密的真实含义。”

    抽烟的人深吸一口气烟，缓缓点头道：“说得真好啊！也的确是这样，现在北美有一般多的人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大部分会在两个月内离开，而还不知道消息的，也正是没必要去提醒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