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听到孙嘉祥的这个问题,明显有点没转过弯,身子甚至都出现了一点点的迟滞。
孙嘉祥轻笑一下,轻声的说道,“没听明白?”
杜衡赶忙嗯了一声,快走一步撵到了孙嘉祥的身边,满是期待的等着孙嘉祥接下来的话。
而孙嘉祥则是保持着刚才的状态,不急不缓的问道,“哪里不明白?”
“都不明白。”杜衡回答的相当干脆。
“你小子啊,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事情上就迷糊了呢。”孙嘉祥失笑的摇摇头,“而且你那老泰山那么一尊大佛放着,你平时就不和他聊聊?”
杜衡对于孙嘉祥的前半句话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听到老泰山三个字,才笑着接茬道,“我们两之间的共同话题不多,再一个他老人家有点忙,所以平时几乎是没有联系的。”
孙嘉祥对于这个解释,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你知道现在还活着的,这些中医药方面的院士,他们都是哪里人吗?”
这个问题再次让杜衡愣了一下。
各位院士大抵都是知道的,但是你要说他们是哪里人,这个还真没注意过。
孙嘉祥没有等杜衡的回答,而是直接说道,“二十多位中医药的院士,北方和南方可以说是各占一半。
但是你的老家,你们西北籍的院士,一个都没有。”
杜衡直接瞪大了眼睛,这个统计还是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孙嘉祥轻轻的瞟了一眼杜衡,淡淡的说道,“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那地方的领导,想不想要一个自己省份的院士?”
这个问题还需要想吗?
杜衡非常果断的点头。
“你看你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孙嘉祥停住脚步,盯着杜衡认真的说道,“你的老家啊,他们不光是想要,甚至都快要想疯了。
别说是出生在他们那个地方,哪怕是在他们那个地方学习过,讲过课,甚至是只要沾点边,他们都恨不得冲上去。
但是很可惜,地缘位置、经济实力、人才培养等等问题的制约下,他们就是想蹭边都蹭不到。”
这一点杜衡是深有体会的。
就拿自己的中风项目来说,虽然有着自己师伯的影响,但是在申请成为国家级项目的时候,那上下一条心的行动力,绝对不是虚的。
孙嘉祥看着杜衡闪烁的眼神,便知道杜衡心中已经有所明悟,轻笑一下后继续往前走,“所以啊,我觉得你不应该守在首都,你也不要去做那什么大学演讲了。
你应该走出去,回到你的家乡去,顶着首都针灸研究所所长的名头,国家保健组专家的头衔,全国知名中医专家的身份,去拓宽积攒你自己的人脉。
我想,只要你回去了,也切实的帮助到了当地,那么当地绝对会给你强有力的支持。
小伙子,你的长处很明显,但是你的短板也同样突出,你必须要抓紧行动。”
硬实力?
软实力?
这一点上,杜衡早就被几位前辈讲的明明白白的。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软实力的提升,居然还可以靠地缘位置来提升。
自己的出身,现在反而成了自己最好的帮手。
可有一个最显眼的问题,那就是‘拉关系’这种事情,是他最不喜欢干的事情,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放弃金州的一切,就这么跑到首都来。
而孙嘉祥说的很明确,也很直白,要想让自己认定的盟友出力,这事情还就自己出面是最好的。
纠结啊!
孙嘉祥见杜衡沉默不语,轻轻侧头瞄了一眼杜衡,便好像看出了杜衡的纠结。
“小杜,你或许在想,要不等两年,等你再积攒扩大一点人脉,等你的资历在丰厚一点,等你做出的成绩更加厚实一点,你再去竞争这个身份。”
孙嘉祥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自身的实力是提升了,但是其他方面的助力会像现在一样,就一直这么存在吗?
我,老郑,年龄已经在这放着了,而且老郑已经。。。我们还能活几年,你能保证吗?
你能确定三年后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给你使把劲儿?
你就能确定三年后,小汪还是学校的校长?或者还能遇到小汪这样一心顶你的校长?
还是说,三年后你能更超你今天的知名度,做出比今天还要亮眼的成绩?”
杜衡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些东西他怎么能保证。
而孙嘉祥也叹了口气,随后再次缓缓的说道,“你现在做出的成绩,现在用是最合适的。
等过了这个劲头,它就只能是你的资历,而不是你评选的助力了。
哎,孩子啊,每一次的院士评选,除了看咱们这些中医药从业者的成绩之外,还得看现代医药行业的发展。
所以有些时候,咱们可以有一到两个名额,甚至是三个名额。但是更多的时候,咱们是颗粒无收。
你要是不抓住现在的风头,以后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别人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总是给你机会的。”
话说到这里,再说就有点多余了,孙嘉祥便停住不说了,留给杜衡让他自己去思考,自己则是在助理的搀扶下坐车离去。
杜衡现在也是纠结的不行,但却又非常的清楚,这件事是非要进行不可的。要不然真的就和孙嘉祥说的那样,以后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非得现在就去做,所以杜衡还是犯了‘懒’病,想着先拖一拖再说。
到了次日上班,杜衡也不去研究所了,反正现在有何副校长顶到前面了,他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所以早上一上班,直接奔着好朋友就去了。
但是他想清净,别人不一定愿意。
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呢,邢主任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说是昨天就约好的。
起初杜衡心里还犯了点嘀咕,但是豁然间就想到昨天那个,可能是精神病的女孩。
和邢主任一打听,还真没错,就是那个女孩和她妈妈。
只是这姑娘是从哪找到的?
杜衡内心八卦了一下,但是也不敢耽搁,直接开车去了针灸医院。
再次见面,女孩的状态明显的不如昨天,整个人的情绪非常的低落,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
杜衡心里微微一跳,看来昨天的事情对这姑娘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看了一眼姑娘之后,杜衡立马看向了女孩妈妈,“孩子爸爸没事吧?”
女孩妈妈神情一暗,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都是自己家人,说清楚就好了。”
听着女孩妈妈的话,再看看她的状态,杜衡觉得这话连一分的可信度都没有。
不过人家不愿说,他也就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可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开口,而且语气很是不善的说道,“狗屁的亲戚,哪有亲戚张口就要五十万赔偿的?”
五十万?
王副院长还真敢要。
不过说实话,即便现在杜衡听到是一百万的赔偿,他也对这家人提不起同情。
昨天王副院长骂他们,确实是他嘴臭,不文明。但是这事情的起因,是人家好心帮忙,反倒是挨了打造成的。
而且昨天看望王副院长的时候,就那伤势,那也不是亲戚能下得了手的。
尤其是看到这姑娘一点错误意识都没有的时候,杜衡就觉得自己刚才那句问话,纯属多余了。
本来还想问问昨天这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情,但现在嘛。。。
所以姑娘的话音一落下,杜衡便立马接上说道,“那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
听到这个问题,那还妈妈稍微的精神了一下,不过看向她女儿的眼神却显得很是生气。
“杜医生,这死丫头昨天还有事瞒着你没说。”女孩妈妈瞪了一眼她姑娘,却又很快的泄了气,转头对着杜衡说出了一句,并没有让他意外的话。
“对病情有影响吗?”
“有,我觉得肯定有。”女孩妈妈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
随后转头捣了一下身边的女儿,“你做的事情,你自己来说。”
杜衡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女孩妈妈,觉得这个妈妈今天对待女儿的态度,和昨天相比,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只是身边的女儿刚刚爆发了一下之后,又一次的陷入到了那种忧郁的沉默寡言当中,整个人显得很是悲伤。
女孩妈妈又捣了一下女儿,见女儿还是没有反应,忍不住的瞪了一眼后,看着杜衡说道,“这死丫头去年十二月份,还有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做过小产手术。”
杜衡眼睛亮了一下,这么一说,这事情就有点能对的上了。
但是出于谨慎,杜衡还是多问了一句,“家长,这事情确定吗?”
“确定。”女孩妈妈此时变的有点气愤,“昨天这丫头跑出去之后把我们吓坏了,我们找了一圈没找到,就想到她学校,找她之前的男朋友问问。
这到学校一问,我才从她舍友那里知道的这件事情。”
女孩妈妈气的哼哼了两声,嘀咕了两句不放过那个负心汉之后,又赶紧的问杜衡,“杜院长,你觉得我这姑娘还能治吗?”
杜衡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现在知道了肾阴无力的原因,那么昨天的判断就变的有理有据,整个辩证过程也算是完整了。
微微思考一下,杜衡瞥眼看了一下女孩后说道,“呼~~~你姑娘的问题应该能治。”
瞬间,原本抑郁的女孩,忐忑的妈妈,全都惊喜的看向了杜衡,甚至忍不住的脱口而出,“真的?”
杜衡轻轻点头,“你女儿的问题,在于苦学伤其心,使其心火亢烈脾气躁动,成绩不过关,加之分手的影响,使得心头郁气缠绕,形成了怒火攻心的局面,也就是你所见到的发怒打人而不能控制的情况。”
母女两听得认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希望杜衡赶紧的说出发病的原因所在,证明其不是精神病。
“原本这种情况在发泄,长时间的修养后应该得到缓解,但是因为。。。那个事情伤了肾阴,造成肾气不足,使得肾阴不能救济心火,让心火难以覆灭,怒气始终存于心中。
而怒伤肝,肝火又得不到平息,必须夺取为数不多的肾阴来缓和,使得肾阴又永远得不到添补。”
微微停顿,杜衡做了最后的总结,“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让整个人始终处于发泄,修养,再发泄,再修养当中”
女孩妈妈脸上终于多了一份笑容,略显激动的说道,“我女儿这就是身子虚,有病了,不是精神病是不是?”
杜衡没有立马给予肯定的回答,而是看了一下女孩后,决定还是照实说,“我认为你女儿的主要问题在身体上。
但是之前几件事情,对于情绪的影响还是存在的。
所以我觉得,在治疗身体创伤的同时,对于情绪的调整,你们也应该重视起来,让你女儿尽快的走出之前的阴影,这样也更有利于她的身体恢复。”
“嗯嗯嗯。”女孩的妈妈一个劲的点头,激动的拉着她女儿的手拍个不停,“过去的就过去吧。
考试的事情,我们明年还能再考,那个王八蛋就让他去死吧,我再给我女儿介绍更好的男孩子。”
女孩虽然也很激动,但是相对于他妈妈的表现来看,她的表现可以说得上的平静了。
所以在她妈妈激动的‘胡言乱语’时,她却更加关心自己的治疗方法,“杜院长,我这应该怎么治疗?”
杜衡想直接开方子的,但是拿起笔的时候,心头还是颤了一下。
觉得以他们家昨天对待王副院长的情形看,自己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随即便抬头对着女孩妈妈说道,“这样吧,家长你去挂个号,上了系统之后我好开方。
而且医院现在是平价药,比外面药房的药便宜很多,你们也方便抓药。”
女孩妈妈立即动身,一点含糊都没有的。
杜衡也趁着这个时间,重新对女孩做了个检查,确定了用药和用量后,女孩的妈妈就回来了。
“杜院长,你们下面医院大厅好多穿白衬衫的人,你不去看看吗?”
“哦,那是市里和学校的调查组,我知道的,不用管。”
杜衡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便上针灸医院的系统,准备开方。
只是女孩妈妈在听到调查组几个字的时候,眼神却忽然闪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