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赵靖川找徐云书谈话的深层次原因。对赵靖川来说，虽然他的调任属于升迁，可毕竟不管是海市治安所，还是梦境附身者组织，都有他最熟悉的关系，是他能够立足的根本。特别是梦境附身者组织，这个组织相当于赵靖川一手鼓捣出来的，对此自然有更深刻的感情。“我调任之后，这边治安所所长的职务，有可能空降，也有可能从本所治安官中提拔。”赵靖川继续说道，“这倒是不要紧的，你的情况我已经向上汇报过了，就算空降新来的所长，也不会为难你。”“不过，梦境附身者顾问的缺口，恐怕不会让海市的人来担任了。”徐云书理解了赵靖川的想法。对于这个新生的，却拥有极强实力的组织，官方顾问的职位显然是最重要的。赵靖川只是临时仓促上阵，不得已成为了第一任顾问。但显然这个安排很有问题。如果整个组织从顾问到组织成员全部都是海市本地人，很容易会形成凝聚的势力。这显然是不可接受的。毕竟顾问本身的职责就包含了提供物资，以及监察组织的责任。所以赵靖川升迁后，上级一定会派一名其他地方的人来担任顾问的职位。“小徐，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咱们两个也算是老熟人了。”赵靖川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待人客气，但其实外柔内刚，有时候甚至直过了头……当然，以你的能力，这些都是小问题。”“不过，我能包容你，任你在大框架内折腾，别人就未必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自视太高。”“他们或许实力不济，无法给你助力，但搞破坏却是一把好手。”赵靖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徐云书思考片刻，正要开口，却再度被赵靖川拦住话头。“当然，我知道你虽然勇于承担责任，却不喜欢强加给你的使命，所以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说到这里，赵靖川深深看了徐云书一眼，“梦境附身者组织的会长，在整个构架里，拥有的能量比你想象中大得多，所以，竞争的人也会很多——我的意思是，排除本地的组织成员，还会有很多人想争一争。”话说到这个地步，徐云书完全明白赵靖川想表达的意思了。现在的情况是，不止海市出现了梦境附身者。整个世界即将出现新的变革。在这个过程中，太多人想要获取一些他们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又有太多人想要巩固自己一直以来拥有的东西。海市的梦境附身者组织作为第一个被建立起来的分部，天然受到所有知情人的瞩目。承受焦点目光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那些觊觎的眼神。对一些人来说，这里是踏脚石。徐云书本意不是很喜欢这些跟实力晋升无关的事，但他内心深处却将利弊摆得很清晰。自从他踏入梦境森林之后，这个是非场早晚要蹚一蹚。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事会来得这么快。赵靖川终于说完了他想交代给徐云书的话，然后给徐云书交了一个底。“小徐，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择，都别忘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沟通、交流的。如果你受了委屈，也别总想着暴力解决，这个世界上比暴力解决更合适的办法多得是，你懂我的意思吗？”听到这里，徐云书忍不住嘴角微弯。对于赵靖川来说，这些话几乎属于交浅言深的程度了。他从沙发上站起，冲赵靖川笑道：“赵所，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徐云书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话。除非有人实在不像话。赵靖川离任之前，还有很多文桉工作要处理，这几天恐怕还要通宵达旦地工作。对一个中年人来说，这样的工作会让身体承受很多不必要的损伤，但徐云书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赵靖川多半乐在其中。嗯……有句歪话说得好。勤奋不一定使人进步，但进步一定会让人勤奋。徐云书临走之前，赵靖川从满桌子的文件上挣扎出来，最后嘱咐了一句。“对了，小徐，你从实验室回来之后，这几天就别外出了。”“还有什么事吗？”徐云书问道。赵靖川哈哈一笑，“我这几天会把这次虫蛹入侵危机的功勋和奖金分发下去，你的那一份很不错，可以期待一下。”才几天功夫就下发奖金，这工作效率可以说是爆表了。徐云书从中嗅到了两件事。赵靖川的确在海市待不了几天了，所以他急着在离任前把这件事搞定。另外就是，在他所不知道的层面上，梦境森林入侵的面积和范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第二件事让徐云书感到了一丝焦虑。梦境森林与现实世界的融合速度比预期中快很多。海市的梦境附身者出现还没过几天，梦境生物就开始入侵现实世界。好不容易解决了现实世界的入侵问题，全国层面……或许是全世界层面的梦境附身者就已经开始觉醒了。如果按照之前的经验，那么他很自然地就能得出一个结论：再过不久，整个世界将面对一场大范围入侵。或许仍旧是小型物种的入侵，但覆盖范围如此之广，时间如此仓促，只会让毫无准备的地区遭受到真正的灾厄。官方成立的这个沟通全国的部门，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赵靖川离开海市之后，应该会以这次虫蛹危机的经验做参考，去更大的战场指挥作战。而徐云书要面对的，却似乎相对简单。依照他的观察，梦境世界入侵现实世界，虽然有多个接触点，但这些接触点全不相同，对应到海市的话，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生活的梦境森林一隅。也就是说，不同地方要面对的入侵生物不同，或许其他地方的梦境掠食者甚至并不生活在森林中。整个海市对应的接触点，刚刚经历过灾难，那里几乎空无一物。徐云书刚刚发现，在眼下这个节骨眼sh市居然成了整个世界最安全的居住地点。这算什么？福祸相倚吗？